妖年 人間見我盡低頭 (1-15)作者：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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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年 人間見我盡低頭】 book18.org

作者：秦川2020-7-28首發：第一會所 book18.org

.前言： 北燕三十二年秋，先有天上隕石墜落皇城外山上，後有民間怪事不斷，但最引人風頭的，還是文淵閣首席大學士家中的混世公子，在滿城與人津津樂道的作妖之事，因此這一年，也被後世的人，稱之為妖年…… . 第一章 徐家有子 皇城南邊的一條柳蔭巷，從來都是遠近聞名官宦之家的集中地，住在這裡的人家不是朝中大臣，就是聲名顯赫的名門望族，說起原因來也沒有別的，只因前朝時期，這裡曾是淄川王府的舊宅之地，修建的一片片高樓幽深的皇家庭院，處處風景優美，出入往來的全是非富即貴之人。 後來前朝滅亡之後，當今皇姓慕容家，便把此靠南的淄川王府舊宅，封賞於朝中元勛，長此以往幾十年後，以至於往來柳巷大道上的車馬，隨便一挑，都是豪門權貴的人。 一條長長的柳蔭巷，還遠遠早在前朝名不見經傳時，就被天下第一風水師金口評點的龍爭虎形之地，在如今更是有當朝丞相的府邸，有當朝國丈的府邸，還有文淵閣首席大學士徐太傅的府邸。 可按理說，住在如此好的風水寶地，眼看別人家兒郎封候入相，可自己家偏出了一個少年妖孽，當真把住在這裡的徐大學士愁的不行。 有幸路過柳蔭巷的人，在眾多鮮衣怒馬的少年人里，常常會發現其中一個另類，此另類時時騎著一匹大棗紅馬，放浪形骸的策馬狂奔，白日當歌，常常出沒於青樓妓院，即使大冷的天，他也要手裡拿著把紙扇子搖啊搖，每每往家裡帶回天天不同的姑娘，可算是丟盡了他這個當爹的臉。 要知道他徐太傅，可貴為當今太子教輔，還是朝中文淵閣的首席大學士，是皇城名譽顯赫的書香之家，可誰料想卻生出這麼個瘋瘋癲癲的傻兒子。 往年他曾花重金看相的人說了，令郎雲慕看似有人中龍鳳之貌，實則朽木塞心，毀爛於里，即使是孔夫子在世，也徒手奈何，不可雕也，這不，又有不信邪的人過來試了。 就在秋清光媚的湖水花園裡邊，走廊裡邊三三兩兩的家丁丫鬟，大呼小叫的喊著救人啦，救人啦。 隨之被從書房抬出來的，是早已年過花甲的長須老者，被人七手八腳的倒抬著拉了出來，看似被人氣的快要大病昏迷一樣，滿臉蒼白的悲憤大呼般：「辱沒聖賢啊，辱沒聖賢啊。」 旁邊漂亮姑娘柳蝶兒，哀嘆一聲搖搖道：「這已經是被抬出來的第三個了。」 她靠在牆上目睹被眾人抬走的教書老先生，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那被人倒抬著的老先生，上氣不接下氣的，悲憤交加的手舞仰天長叫道：「教書七年一個大字都不會寫就罷了，這朽木還敢辱沒聖賢，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你們家的破銀子老夫不要啦！」 柳蝶兒本是書房裡伴讀丫鬟，也真管不了這浪蕩公子，逕自來到房間裡一瞧，就看見翹著二郎腿的主人公，一臉輕蔑壞笑的提著毛筆在桌上白紙畫來畫去。 看他眉眼倒是好看道：「那老頭兒走了麼？」 柳蝶兒沒好氣道：「人家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這都被你氣跑了，回來太傅怎麼說你！」 他把筆尖往硯台里一蘸，搖頭晃腦的畫著誰也也看不懂，包括他自己也看不懂的鬼畫符道：「他走了也好，看他那麼大歲數了，若再呆上幾天，指不定氣出什麼好歹來。」 柳蝶兒看房間裡邊似有夫子氣惱過的狼藉，轉身往掛著聖人畫像的書架邊走了過去，整理著地上書道：「大公子不在家，老太傅如今就愁你這公子了，可不要總惹他生氣。」 徐雲慕聽了好笑道：「我可從來沒故意想著要氣他，偏偏是他好端端的對我指眉畫眼，你道冤人不冤人？」 柳蝶兒撿起地上書籍一一擺好，頭也不回道：「人家外邊都說……算了……」 她低目撿起一本沒有封面的書時，美目好奇掀開一看，匆匆一瞥，便登時看的她滿臉通紅，如拿燙手山芋的驚叫一聲道：「你，你怎麼看這東西？」 徐雲慕看去滿不在意，勾唇笑道：「你若不喜歡，扔了它便是。」 柳蝶兒冷哼道：「怪不得夫子說你辱沒聖賢，我回頭就扔了它去。」 徐雲慕把筆放在硯台，從靠窗椅子站起來懶懶散散伸了腰，隨手撩開肩邊墨黑長發，明亮眸子裡忽而有些玩味道：「聽說這城外掉了顆隕石，蝶兒姐就沒去看？」 柳蝶兒背負雙手，一張俏臉余羞未消道：「今年怪事多的很，又看那個做什麼？」 徐雲慕好笑道：「就比如前段時間，城南某家翩翩公子，半夜喝酒醉了，一不留神騎著馬就掉進糞坑去了，還把他爹驚的差點背過氣去。」 柳蝶兒從書架邊走過來，語聲神情頗有嬌俏道：「你管人家的事做什麼？八卦！」 徐雲慕伸手拿起桌邊一盒物事，神秘兮兮的靠過來遞給她，臉上得意道：「喏，傾城坊最好的胭脂，替你帶了一盒。」 柳蝶兒美目一亮，伸手接過來笑的嫣然道：「這還像點樣！」 徐雲慕瞧著眼前女子開心樣，他自己也眉眼含笑，透著一抹壞意道：「咱們現在可說好了，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蝶兒姐拿了我的胭脂，待我爹哪裡，可要靠姐姐多多美言了。」 柳蝶兒嬌俏十足的抬頭看他道：「你這一盒胭脂，就想把姑娘打發了？」 徐雲慕連忙道：「喂喂喂，咱們做人可不要得寸進尺啊。」 柳蝶兒哼道：「本姑娘的良心可金貴的很，你要收買，最起碼也要兩盒才行！」 徐雲慕搖頭晃腦，咬牙一狠道：「好，成交。」 柳蝶兒探出玉手道：「咱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回頭可不准耍無賴。」 徐雲慕抬手就跟她擊掌道：「行行行，誰耍無賴誰小狗。」 柳蝶兒心情大好道：「還有今天這麼好的陽光，本姑娘要去逛街，勞煩尊架陪我一趟唄？」 徐雲慕想也不想道：「咱們蝶兒姐姐發話，我那敢不從？」 柳蝶兒笑嘻嘻的轉身出門，突然忘了什麼事情要交代一樣，探著玉手扒著門檻道：「別忘了，多帶銀子啊！」 所謂女孩逛街，出門之前必要精心打扮一番，這次出門站在兩隻大獅子旁，讓從不等人的混世公子苦等了半天，才見人比花嬌的蝶兒姐姐穿著一襲水綠衣裙，開開心心的從門內走了出來。 柳蝶兒本就是姿色貌美的年輕姑娘，精心打扮後，擦抹了淺淺胭脂的白皙俏臉，更加嬌艷動人，翩翩可愛的走過來道：「好啦。」 徐雲慕和她關係最好，有求於人里，還破天荒的當起了車前馬夫，主動拽著女孩玉手，又是拿凳子，又是掀車簾，然後才自己鑽了進去，聞得裡邊陣陣花香道：「這胭脂怎麼樣？」 柳蝶兒坐在旁邊美美笑道：「好是好，就是貴了點兒。」 徐雲慕瞧她精神飽滿，興奮活潑的樣兒，就心知自己這番落人於柄，自是難免要大出血一回。 但表面還要裝作無所謂道：「蝶兒姐要是喜歡，改天再多帶幾件御用房的衣裙穿。」 柳蝶兒心喜道：「真的嗎？」 book18.org

徐雲慕咳嗽兩聲，笑說道：「你看我吊兒郎當的，可那什麼時候說過謊話？」 book18.org

柳蝶兒聽的噗嗤笑道：「你這樣，才不枉本姑娘替你背鍋好幾回。」 book18.org

徐雲慕感受到馬車開始疾馳，掀簾看著兩邊柳蔭清涼，也是第一回認真瞧著從小長在這裡的處處優美道：「那可真是委屈蝶兒姐了。」 book18.org

柳蝶兒在旁看見眼前浪蕩公子，在身邊欣賞簾外楊柳的樣子，一束束明媚陽光照在他臉上，說不出的氣質恬靜，白皙臉龐曲線瘦削，處處英俊迷人。 book18.org

可又聯想到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不禁湊過來，話語含著嬌滴滴道：「你老實說，你的胡做模樣，是裝出來的嗎？」 book18.org

徐雲慕聞言身子一怔，轉頭臉上壞笑，把剛才的恬靜打的煙消霧散道：「你看我像裝的嗎？」 book18.org

柳蝶兒往後倒退嬌軀，嬌哼道：「我才不信，你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book18.org

徐雲慕自己坐好道：「寫字那麼好，將來可以學我爹那樣，當個朝中大學士嗎？」 book18.org

柳蝶兒笑的花枝亂顫，鬢髮直搖道：「你，你要當大學士？」 book18.org

徐雲慕嘴邊流露輕蔑道：「我才不稀罕。」 book18.org

柳蝶兒好不容易止住笑，彎腰上氣不接下氣道：「你，連你也要是當了大學士，那咱們整座皇城的人，豈不是要笑死？」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撩開耳邊一縷頭髮道：「我都說了，那是我自個懶得稀罕。」 book18.org

柳蝶兒笑的咳嗽兩聲，強自恢復著淑女模樣道：「好好好，是你不願意。」 book18.org

徐雲慕瞧見馬車疾馳如風，身邊美女相伴，人生得意，難得沒有多說話。 book18.org

等到馬車進入內城鬧市，才從車裡走下來，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兩個少年少女逕自開始閒逛。 book18.org

柳蝶兒這個女孩好不容易出來逛街一趟，自然不願意輕易放過，那家店鋪的東西貴，偏要買那個。 book18.org

大大小小的東西買了一堆又一堆，苦了大出血的徐雲慕不說，連帶駕車馬夫也快被東西給直接埋了。 book18.org

好在柳蝶兒走了半天也是累了，只讓馬夫一個人抱著走了，殷勤的徐雲慕乾脆帶著，準備去往最是揮金如土的，裝飾如皇宮奢華的天香樓大吃一頓。 book18.org

第二章 是誰紈絝 book18.org

這天香樓不止有最漂亮的美女姑娘，還有手藝最好的廚子，這混世公子是里邊常客，剛進到樓來，就有幾個熟悉相好的拋媚送眼，看的柳蝶兒渾身肉麻不自在。 book18.org

在雅間裡邊泡著上等茶葉，慢慢等著上菜的徐雲慕，百無聊賴的翹腿坐在椅子上，掀窗俯瞰底下風景，來來去去的熱鬧聲跟著飄了上來。 book18.org

更開始為她介紹道：「聽人說這樓里的廚子可是從前宮裡的御廚，一般人還真嘗不到他手藝。」 book18.org

柳蝶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哼，別以為姑娘沒見識，你天天來這裡就只吃菜？」 book18.org

徐雲慕直接笑道：「咱們今兒別管從前吃不吃菜，現在是真的等上菜。」 book18.org

柳蝶兒不理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支著臉不知想些什麼。 book18.org

默默出神時候，窗邊徐雲慕眼睛一亮道：「哎呀，你瞧有好戲看。」 book18.org

柳蝶兒叉腰走過來，順著他目光低頭看去，還真見得幾個人吆五喝六，往樓里走了過來，深深皺眉道：「這不是隔壁家的公子嗎？」 徐雲慕在她身邊悄悄聞著香氣道：「是他啊，可不就是我才跟你說的，前些天掉糞坑裡的那位？」 柳蝶兒大皺眉道：「他來幹什麼？」 徐雲慕壞笑道：「當然是尋樂子來了。」 柳蝶兒知道他意有所指，臉上一紅道：「行行行，不提他啦。」 徐雲慕笑意不減，幾分曖昧道：「他是不是對蝶兒姐念念不忘的？」 柳蝶兒大急道：「你少胡說八道，誰願意被這混蛋想。」 徐雲慕收回身子，坐的端直邪魅道：「你要是不喜歡，這改天我就偷偷找個機會，替蝶兒姐好好出出氣，讓他敢調戲你。」 柳蝶兒搖頭道：「別啦，可別弄出什麼亂子來，他們家老頭子跟太傅一向不對付，你可別火上澆油了。」 徐雲慕笑道：「那是當然，說不定今天又有一場好戲看。」 而天香樓的廚子做菜就是快，才盞茶功夫，就有許多山珍海味的佳肴端了進來，連盤子也是真金白玉做的，果然是奢侈。 柳蝶兒拿起筷子隨意嘗了一樣，果真是上等美味，眼睛發亮的誇獎道：「啊，好吃。」 徐雲慕樂不思蜀道：「所以你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來這裡了吧？」 柳蝶兒慢慢嘗著，又喝茶道：「那也不能常來。」 徐雲慕偏著臉聽了聽，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杯茶道：「我還聽說，他家老爺子不知從哪兒找來個江湖騙子，說什麼是太白山第一高手，教給他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柳蝶兒也知道這件事，點點頭道：「是啊，那道士還很厲害呢，可以點石成金。」 徐雲慕輕抬眉眼，滿滿不屑一顧道：「還不如我爹請來的教書先生貨真價實，他這銀子錢花的多冤枉。」 柳蝶兒道：「那你就不用操心了，人家有錢！」 徐雲慕拿起筷子慢慢夾菜，似是自嘲道：「也是。」 兩人在這用菜吃飯，樓里的隔壁家公子因為掉進糞坑的事心情不好，鬧得滿城盡知，就連今天來天香樓玩樂，也總覺懷裡姑娘敷衍嫌棄他，頓時大怒的一把將她推翻，滿桌狼藉的大罵道：「滾滾滾，掃了你老爺的興。」 那姑娘嬌生慣養的，何曾受過這等粗暴對待，哭哭啼啼的倒在地上起不來，看的他心裡更煩，氣沖沖的就衝出房來另找雅間。 恰是兩邊離的近，直接逼著伺候的要進來趕人，門外邊吵吵鬧鬧，又讓徐雲慕重蒙新冤，飯還沒吃完，就要被人趕著走。 柳蝶兒怕鬧出事來，急忙小聲勸慰道：「可不要得罪他了。」 徐雲慕起身一笑道：「知道啦。」 晃晃悠悠的來到門前一推，露出個縫來探出臉，瞧他一臉火氣飆升的樣兒，作出自己認為最有禮貌的微笑道：「請問，大少爺是有什麼事嗎？」 他轉頭看見隔壁鄰居，當場轉怒為笑道：「哎呀，這不是隔壁家的徐大少，失禮了，失禮了。」 徐雲慕整個人擋著門縫，繼續保持人畜無害的微笑道：「不失禮，不失禮，你能讓我把飯吃完再走嗎？」 隔壁家的這個孫大少爺，好像自從跟著太白山的道士練了一兩月後，連人也開始裝出飄飄然的高手風範道：「徐大少說笑啦，只管吃就是了。」 徐雲慕點頭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門砰的一聲，就給關上。 孫大少爺猛的吃了閉門羹，一張瞬間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叫喊道：「給老爺上菜！」 存心鬥氣的對面雅間，把門直接敞開，報菜的心花怒放。 聽的外邊高聲叫嚷道：「八百兩一碟的蒸熊掌一對！」 徐雲慕更是個妖孽，打開門招呼小二幾聲，沒過多久孫大少爺就聽見對面有一千兩的美酒上了桌，氣的揚手一拍，揮金鬥狠道：「三千兩的珍藏御酒給老爺端上來。」 三千兩的御酒剛端到面前，對面的門枝丫一聲打開，露出酒足飯飽的兩個人，徐雲慕故意在人面前牽著美女玉手，臨走不忘回頭一笑道：「你贏了。」 氣的孫大少爺臉紅脖子粗，在心中姑娘面前可不能輸了面子道：「你給我站住！」 徐雲慕理也不理他，逕自往樓底下走。 後邊孫大少爺一遛煙竄過來，眾目睽睽之下，擋住二人去路道：「姓徐的，你爹在朝堂和我爹作對，今天老爺是給你面子了，還敢跟我硬比，是吃了豹子膽你？」 柳蝶兒生怕身邊人吃虧，緊緊拽著他衣袖道：「我們可沒有故意惹你。」 孫大少爺氣道：「那是我惹這個天生傻子了？」 徐雲慕大覺好笑道：「好臭，好臭。」 孫大少爺立時火冒三丈，大庭廣眾被人揭短，瞬間想起掉糞坑的傷心事，怪叫一聲，便擺出一招黑虎掏心，張牙舞爪道：「看老爺打不死你！」 柳蝶兒面對當頭拳來嚇的花容失色。 徐雲慕看似慌張卻紋絲不動，反倒是孫少爺衝上前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地毯一滑，噗通一聲摔得狗啃泥，滿臉烏青道：「啊呀！」 身後隨從急忙過來，大呼小叫道：「啊，少爺，你沒事吧？」 樓內傳來聲嘶力竭的咆哮道：「滾，我沒事！」 book18.org

第三章 我見美人也生憐 book18.org

徐雲慕牽著美人手從樓里出來時候，天色接近黃昏，城裡的人也是烏壓壓的，各種粉燈籠，白燈籠，一盞盞的掛在樓上。 伸展懶腰的紈絝公子，一向不吝嗇他的不學無術，沿途只為身邊美女介紹各種青樓，名坊，真讓柳蝶兒大皺眉頭不已。 天上皓月當空，星辰似大海絢爛。 兩道人影走出內城後，隔了老遠就瞧見停靠馬車的位置，駕車人等的昏昏欲睡，等走近了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趕忙駕車。 滿載而歸的柳蝶兒心情好的很，也不計較在天香樓的不快，反倒有些好奇的道：「你之前，怎麼不跟他繼續比下去了？」 徐雲慕兩手一攤，湊過來壞笑道：「身上沒銀子了，還能比嗎？」 柳蝶兒嬌哼道：「等今晚回去，指不定老太傅怎麼收拾你。」 徐雲慕大咧咧往車上一趟，手也老實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還那管別的了。」 說完不忘抬頭瞅她一眼，語氣認真補充道：「我提醒你來著，想睡不要靠太近，我可是壞人來著。」 柳蝶兒噗嗤笑道：「你敢！」 還當真過來把他擠到一邊，舒舒服服的躺在車上，回味著滿載而歸的幸福滋味，還琢磨著今天回去該怎麼敷衍老太傅。」 旁邊徐雲慕被冷落的靠著冰冷廂璧，聞得近在咫尺的美女香氣，無可奈何的感嘆道：「我這壞人，也太失敗了……」 話雖如此說，但風馳電掣的一路快馬加鞭，晃晃悠悠，迷迷糊糊的往家裡趕，不知不覺就各自睡著了，到了大門口，才被馬夫叫醒。 柳蝶兒下了車後，好奇的瞧見門前楊柳明月照耀里，一輛外飾華貴的馬車停靠在路邊，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徐雲慕背負雙手仔細瞧瞧，又搖搖頭道：「大半夜還有人過來拜訪，老頭子今晚肯定沒空管我了。」 說完就搖頭晃腦的踏上白石台階，步步往家中走去。 伴讀的柳蝶兒跟他就住在很近的房間裡，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在走廊裡邊往回走，就要到得住處時，徐雲慕突然停下腳步，身後柳蝶兒砰的一聲撞在他身上，驚的不輕道：「你！」 徐雲慕急忙回頭捂住她嘴，連連搖頭道：「噓，有老頭子。」 柳蝶兒偏頭哼道：「平常不學好，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徐雲慕伸手道：「好姐姐，你可別，現在老頭子指不定在那守株待兔等著揍我呢。」 柳蝶兒在他後邊探頭望去，仔細瞧了又瞧，果真是家中老爺徐太傅，在湖心亭的走廊裡邊，和人說些什麼。 明月湖面上蕩漾著一層螢光，一道道光影流離錯亂，波瀾起伏。 小亭裡邊人影戳戳里，徐太傅老練春秋，指點江山的談笑風生，看去心情還大好，連說話聲音都比平常大了很多。 兩人偷偷摸摸的往前湊近幾十步，把亭中景色看的清清楚楚，卻又恍惚亂了眼去，怎料想，會是如此美景…… 竟是皓月當空而照里，一名白衣勝雪的天仙女子，猶如冰清玉潔的蓮花玉瓣，氣質溫婉似水賢淑，一張容顏絕世脫俗，秋水美眸望著月色，微微一笑，迷倒眾生。 徐雲慕瞧的怔怔出神，實難想像世間還有如此天仙，再回頭瞧瞧同樣震驚的柳蝶兒，不禁有些感嘆道：「蝶兒姐，那女的，好像比你好看。」 柳蝶兒冷哼道：「你個花痴！」 亭中徐太傅開懷大笑，連女子芳名都讓二人聽的清楚。 徐雲慕微微皺眉，喃喃自語道：「這夏，什麼，什麼月的，是哪位美人？」 柳蝶兒眼睛一亮，憑空多出許多興奮道：「有了，她是夏芷月。」 徐雲慕搖頭道：「沒聽過。」 柳蝶兒恨鐵不成鋼道：「誰像你整天偷雞摸狗，勾引良家婦女，人家可是咱們北燕的第一才女，實打實的文淵閣大學士，平常早教你多讀書了，現在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詩詞歌畫一樣不會，哼！」 徐雲慕瞧的這天仙美人多看幾眼，才瞧清中間桌上擺著張朱琴，老頭子開懷大笑道：「好侄女，以後可就要拜託你了。」 那天仙輕輕一笑，儘是端莊的又說了些什麼。 徐雲慕按壓不住激動道：「不行，我得看看她去。」 柳蝶兒剛要喊，就見紈絝哥兒竄了出去。 徐太傅看見自己兒子從走廊過來，當即臉色一沉道：「你還知道回來？」 徐雲慕咳嗽一聲，倆眼盯著他背後美人道：「咳，知道，知道回來。」 明月夜裡的那白衣仙子，搖頭一笑走上前來，便連空氣都跟著溫柔了幾分道：「這便是令郎嗎？」 徐太傅聽她仙音柔語，頓時滿腔怒火被強壓下來，卻又滿滿都是多年來的怨氣道：「這便是我那倒霉孩子。」 天上仙子順他目光看過來，清澈美眸會說話一樣，聲音似清泉溪水動聽道：「聽人說令郎連名字都不會寫，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一向臉皮厚的徐雲慕還真反駁不出來，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任人揭露。 旁邊徐太傅更是臉上無光，長嘆一聲道：「家門不幸啊，自從他娘早去，我這都是教子無方，他整日書讀不了，就知道遛狗玩馬，萬般萬奈，才厚臉求侄女一試。」 被稱為夏芷月的仙子聽完後，又仔細看了看他幾眼道：「可小女看面相，令郎倒有龍鳳之相。」 徐太傅看著自己兒子大是鄙夷道：「那全都是虛的，他除了長的好看，就一無是處，可把我的老臉給丟盡了，因此在朝中沒少被人恥笑，想我堂堂首席大學士，卻教出這麼個傻兒子，丟人啊！」 book18.org

夏芷月點頭道：「老太傅不必傷心，只管交給小女，想必不出一年，就能讓公子重新做人。」 柳蝶兒在一旁心道：「何止遛狗玩馬，這紈絝還最愛勾搭良家婦女，可還真有好幾個被他弄到手的，老爺是給他留面子了，到底是親生的，生氣歸生氣，該護還得護。」 徐太傅一聽此話，大喜過望道：「好侄女，你可是咱們燕國的第一才女，有你親自教導，我還不信掰不動這逆子。」 夏芷月不僅貌美，而且處處溫婉可親道：「那若不嫌麻煩，小女便長久住在貴府，每日早晚教他讀書，至於這偷偷出去玩的事，就需有便宜行事之權了。」 徐太傅早料到此處，當即高喝一聲道：「來人，請家法！」 他這一喊，當即就有家僕忙不迭的兩手捧著鋥亮發紅的什麼寶貝，恭請祖宗一樣彎腰直行，走的近了才發現，原來是根貨真價實的實木大棍子。 徐太傅滿臉得意，伸手接過所謂家法拿在手裡，猶如傳承什麼千秋萬代寶貝一樣，鄭重其事的要交給才女仙子道：「這寶貝是我徐家歷代祖宗傳承之寶，徐家就靠這根棍棒，不知打出了多少名震天下的文武豪傑，今日，我就把它交給好侄女，任他半句不聽話，只管往死里打，只要打不死就成。」 徐雲慕聽的後背透心兒涼道：「好狠的老頭子！」 夏芷月瞧著他手裡發紅鋥亮的大棍棒，還以為是塗抹的紅漆，近了一看，原來那上邊泛紅的都是乾涸血跡，加上被人天天拿在手裡，給打磨的又黑又紅，鋥亮唬人，也不知到底傳了多少代，染了多少人的血。 徐太傅這邊正是充滿信心，憧憬展望美好未來道：「好侄女放心，不是我不願意打，全是這倒霉孩子小時候掉進水裡後病的不輕，現在看他長得這麼壯實，可也該好好收拾收拾了，我們徐家好幾代祖輩的名聲，就全指望你了。」 她看在眼裡，卻也不接道：「雖說棍棒之下才有孝子，但令郎絕非是逆其志，便順我意的人，這家法便暫存太傅那邊，尚且用它不得。」 徐太傅頓時急道：「這逆子紈絝成性，若不棍打，怕是不聽話。」 她輕伸玉手掩嘴一笑，一襲白衣婀娜曼妙的走了過來，香風直臨的看著他眼睛道：「你聽話嗎？」 徐雲慕被眼前仙子如此一問，實在不忍心拒絕她，何況她身後還站著耀武揚威的老頭子，威逼利誘的手操鋥大木棍棒，隨時都準備要大刑伺候，只能好漢不吃眼前虧道：「聽話。」 夏芷月溫柔點頭，舉止之間文雅端莊道：「所謂男兒一諾千金，小女雖是閨閣柔弱之人，也自明白其中道理，看公子有龍鳳之相，想必今後也不會在小女面前自食其言，你說對嗎？」 徐雲慕被她激將法說的一陣青，一陣綠，暗想這小娘果然不好對付，一上來恩威並重，就殺的他毫無招架還手之力。 後邊徐太傅眼看兒子不說話，他是看在眼裡，恨在手裡，顧不得當朝大學士的斯文形象，舉著嚇人唬唬的大棍棒瞪眼威脅道：「那你還愣什麼？」 眼前白衣仙子絲毫未退，從容應對的掌控一切。 看她美眸含笑的不說話，卻時時有大山沉重的無形壓力。 徐雲慕只好認命一般，渾身發軟道：「神仙姐姐說的對，我要不聽話，我就是小狗。」 她指尖輕拂紅唇，笑意絕美道：「當世男兒無信，便無以立足於天下，公子若要成大事，便需先從守信做起，不然今後便不好改了。」 徐雲慕不吃眼前虧道：「是是是，我說話算話。」 徐太傅長舒一口氣，大嘆祖宗顯靈，心花怒放的揮舞著大棒道：「你小子也好好跟著芷月小姐讀書，人家可是文淵閣大學士里的唯一女子，若不是看老夫面子，人家理都不理你，可別傷了人家的好心。」 徐雲慕垂頭喪氣道：「是是是，我一定改過自新，我一定洗心革面，我一定重新做人，我一定好把爹的顏面找回來。」 徐太傅開心無比道：「老天有眼啊，你這個逆子要真能給爹臉上添點光，你就是讓我叫你三聲爹都行！」 柳蝶兒聽的想笑又不敢笑，急忙過來道：「老爺，您話可不能這樣說。」 徐太傅瞧了瞧這逆子，手裡揮舞大棒，滿臉傲嬌道：「老夫就這樣說了，真要是叫了，我就問他敢不敢答應？」 徐雲慕在他棍棒威脅之下，躲躲閃閃，無比屈從道：「不敢，不敢，打死我也不敢。」 徐太傅得意道：「瞧瞧，瞧瞧，這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威力，古人誠，誠不欺我也！」 夏芷月姿態優美，仙子玉手背負白衣的往後退去幾步，指尖拂在琴弦道：「那小女便效法古人，今晚在這裡約法三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徐雲慕這些年猖狂放蕩，從來都是看別人笑話，今晚輸的直差都臉沒了道：「神仙姐姐，你倒是說吧。」 她也乾脆道：「好，其一便是不許吃喝玩樂，其二，書未讀完前，不許私自出門，別的就沒有了。」 徐雲慕難以置信道：「就這？」 夏芷月一笑道：「難道不夠嗎？」 book18.org

徐太傅在旁冷哼道：「反正老夫也不指望你這逆子能成什麼大器，詩詞琴棋什麼的就免了吧。」 徐雲慕伸手撓撓頭道：「那我謝過爹爹了。」 夏芷月道：「既已如此，待我明天晚上搬來貴府之後，再提別的事。」 她說完後，輕伸雪衣長袖抱起桌上朱琴往明月湖畔走去，回眸一笑道：「還有，我住你隔壁。」 book18.org

【未完待續】 book18.org

第四章 風流狀元 book18.org

第二日的清晨，天剛蒙蒙亮。 book18.org

在花園澆花的柳蝶兒想起昨夜好笑事，忍不住紅唇流出笑意，她在徐家這麼多年，還真是見到這個無賴紈絝被人收拾這麼慘，平常伶牙俐齒，歪道理一堆一堆，昨夜半句反抗不能，老老實實的聽訓，可真是新鮮事兒。 book18.org

正心思飛飛的時候，從背後突然湧來一股大力，突然被人抱住原地轉了老大圈，嚇的柳蝶兒驚叫一聲，背後人急忙道：「別別別，是我，是我！」 book18.org

柳蝶兒剛站好，便看見始終者的徐雲慕，一張英俊面容浮著壞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沒嚇壞吧？」 book18.org

她臉上氣的花容失色，更沒好氣道：「你走路也沒個聲音，嚇死人了！」 book18.org

徐雲慕難得穿著今日正經，身上一件長袍黑衣成熟穩重，配著英俊面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才學雙收的俏公子，但實際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book18.org

這人看似忘性大，把昨晚的事給拋的九天雲外去，還反倒樂觀的隨手摘了朵花道：「老頭子現在請了得力助手，今後八成可不能自在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趁那小娘現在沒搬過來，我帶蝶兒姐出城去閒逛。」 book18.org

柳蝶兒心情一好道：「不會去看隕石吧？」 book18.org

徐雲慕噗嗤一笑，臉上輕蔑道：「我才懶得看那玩意兒，不稀罕，不稀罕。」 book18.org

他說著牽起柳蝶兒手，趁著老爹徐太傅還沒起床，匆匆忙忙做賊一樣，直往後院養馬場走去。 book18.org

說起來春風得意的少年紈絝，最不能少的就是一匹千金的駿馬，徐雲慕在這馬場裡邊，養了十幾匹好馬，什麼亂七八糟的名都有，什麼霸下，什麼飛羽，什麼奔雷，反正就沒一個讓柳蝶兒喜歡的。 book18.org

柳蝶兒穿一襲水綠裙，身姿窈窕的瞧著一匹匹神采飛奕的圈中好馬，穿一襲水綠裙，背負玉手嬌俏美人道：「這匹白馬叫什麼名字？」 book18.org

徐雲慕大步過來，伸手對著馬頭砰的一聲拍了一記道：「它啊，叫疾風。」 book18.org

柳蝶兒嬌哼一聲，看神情對這個名字大是鄙夷。 book18.org

一邊徐雲慕兀自陶醉深情，滔滔不絕的還為她介紹道：「這匹白馬跑起來就像疾風一樣快，性子也野的很，花了我半個月才訓服它，沒少被摔著。」 book18.org

柳蝶兒又來到一匹棗紅俊馬前，看它神氣十足，對自己也親熱的很，伸出玉手摸摸它腦袋，還知道蹭自己，不禁喜歡道：「這匹馬叫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走過來，看出她喜歡道：「要說這匹馬的名字還沒想好，蝶兒姐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得了。」 book18.org

柳蝶兒臉上含笑，欣喜道：「你送我肯定開心的很，可我不會騎，豈不是糟蹋它了？」 book18.org

徐雲慕湊的更近一些，又開始不正經的對她曖昧道：「它脾氣溫順的很，還有我教你啊！」 book18.org

柳蝶兒看似嬌嗔的輕推他一記，兩人打情罵俏道：「誰要你教。」 book18.org

徐雲慕看東邊太陽初升，陽光泛紅還是明媚，伸手就把這匹棗紅色的神氣俊馬給牽了出來道：「咱們從後門走，免得這時候撞見老頭子。」 book18.org

二人剛牽出俊馬出了後門，眼見一條柳蔭巷大道，成排大樹一望無邊，兩邊繁簇枝條綠葉青翠一片，清晨剛出的泛紅光芒照在綠蔭路上，清涼的空氣夾雜著徐徐的風吹來臉上，當真是怡人秀美。 book18.org

站在身前的這匹棗紅大馬，不止神氣飛揚，近在眼前時，看它渾身充滿血脈噴張的速度力量，流線型身形線條專為疾馳而生，鐵蹄踏在大路上躍躍欲試，渴望奔跑。 book18.org

柳蝶兒在身前瞧的心花怒放，雖是女子也想騎上它馳騁一番，美目盼兮的摸著鬃毛，清晨陽光照在她水綠倩影，把個女孩貌美容顏襯的更加好看。 book18.org

徐雲慕看她喜歡，自己笑著過來站在她身後小聲耳語幾句，就見柳蝶兒臉色微紅，嬌羞帶笑的點了點頭。 book18.org

隨後她一襲水綠裙衣便被他橫抱了起來，好一陣才放到馬背上。 book18.org

騎在馬上的柳蝶兒心慌意亂，生怕自己掉了下來，底下紈絝跟著騎了上來，雙臂一伸將她溫香軟玉的身體摟進懷裡，滿臉壞笑的湊進雪頸聞了一聞，才扯住韁繩道：「走了！」 book18.org

他在馬上一聲催喝，身下棗紅駿馬載著二人撒蹄狂奔，迎面風聲呼呼吹來，兩邊楊柳依依的大樹景色唯美，整個柳蔭巷的高樓雲台都籠罩在泛紅色澤當中，便連大道也是。 book18.org

柳蝶兒看著如此風景，鮮衣怒風疾風奔馳，一路都開心的不行。 book18.org

出了城外後，正是煙綠路青的時候，一道道明媚光束灑在兩人頭頂，來到一座依山傍水的小亭邊，把馬栓在樹上，就在亭子裡欣賞初升太陽。 book18.org

徐雲慕在家裡和自己老爹都脾氣不對付，但和柳蝶兒是關係最好。 book18.org

此時看見她興奮模樣道：「你們總說我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只會吃喝嫖賭，溜狗牽馬，可這大好山川的景色，蝶兒姐還是很少看到吧？」 book18.org

柳蝶兒轉過身坐在他對面，笑盈盈道：「這裡沒有別人，問你句實話，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book18.org

徐雲慕聽的苦笑不得道：「你看我我如今很傻嗎？」 book18.org

柳蝶兒支著俏臉，幽幽一嘆道：誰又知道？「放浪形骸我相信，可堂堂大學士的兒子，連自己名字不會寫，誰人又肯信？」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一攤道：「你看我哥他聰明，還是文武雙全的人，誰都高看他一眼，可我天性喜歡隨意，偏愛閒雲野鶴。」 book18.org

柳蝶兒認真看他道：「可看相的總說你有龍鳳之氣，所以才自污保身嗎？」 book18.org

徐雲慕好笑道：「這看相的話可不能全信，說不得碰上幾個江湖騙子也不一定。」 book18.org

柳蝶兒道：「那你小時候掉水，真的是自己頑皮掉進去嗎？」 book18.org

徐雲慕眉頭一皺，想了想往事道：「時間那麼久了，我怎麼記得清楚，反正都是在河邊玩，一不小心掉進去的，畢竟咱們徐家可太平的很。」 book18.org

柳蝶兒聽完哼道：「你不老實！」 book18.org

徐雲慕一時眉眼曖昧道：「你要說我不老實，我還真承認喜歡蝶兒姐，可這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也不敢啊。」 book18.org

柳蝶兒大羞道：「混蛋，誰要你說這個？」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我就愛說這個，沒人管的著。」 book18.org

柳蝶兒懶得理他，轉而趴在石桌上放眼欣賞秀麗山川，還有波光粼粼的湖面，三三兩兩的小船正在上邊蕩船划水，佳人才子成對，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去拽徐雲慕道：「喂喂，有人來抓你來了。」 book18.org

徐雲慕一愣，被她拽的雲里霧裡，順著她手指看去，頓時瞪大眼睛道：「她，她怎麼會來這裡？」 book18.org

只見亭下湖畔，一艘小船前邊正站著白衣勝雪的絕代佳人，背負玉手往這邊隨水而來。 book18.org

柳蝶兒急忙一想道：「她倒不至於來這裡抓你吧。」 book18.org

徐雲慕坐在亭里看兩岸青山嫵媚，綠水小船的白衣仙子，真絲神女下凡般，所有的一切都因她失去顏色，自是北燕第一才女夏芷月。 book18.org

夏芷月立在船頭欣賞風景，迎面看見有人注視自己，兩邊目光一碰，無人看見她她紅唇一笑，又從她身後船艙裡邊，彎腰走出名模樣翩翩的風流公子，遠遠望去也像個玉人，才子佳人站在一起，倒像是神仙眷侶。 book18.org

這瞬間就讓徐雲慕瞧的不是滋味，這仙子在荒山野嶺，和人孤男寡女的同船遊興，卻是為了什麼？ book18.org

柳蝶兒看出他臉上神情變幻，吃吃笑道：「仙女姐姐和別的男人同船共舟，你現在吃醋了嗎？」 book18.org

徐雲慕輕蔑道：「不過一個小白臉，我吃什麼醋？」 book18.org

柳蝶兒哼道：「我看你是嫉妒人家。」 book18.org

船頭的夏芷月輕伸素手，微攏一襲白衣紗裙，探出雙足姿態優美的踏上地面。 book18.org

她身後青衣公子相隨而來，人長的風流倜儻，目光天生含笑讓人如沐春風，白皙臉龐俊而儒雅，是個少見的美男。 book18.org

兩邊人一碰面，山中白衣仙子夏芷月，風姿曼妙的移往亭中來，話語動聽道：「徐公子也來賞景嗎？」 book18.org

她聲音聽的冰雪聖潔，卻又溫婉好聽，徐雲慕這個專愛調戲良家婦女的花花紈絝，今日倒老實道：「想起今後要從心做人，恐怕是要禁身家中，便趁神仙姐姐沒搬過來前，好好來看看風景了。」 book18.org

夏芷月靜靜聽完，端莊一笑道：「我今晚就搬過去。」 book18.org

徐雲慕心裡一涼，絲毫不敢小看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瞧了瞧他身後男人道：「這位尊架是？」 book18.org

夏芷月輕伸玉手介紹道：「這位公子便是皇上今年欽點的新科狀元，蕭明琅。」 book18.org

徐雲慕對著他看了幾眼道：「原來是狀元郎，失敬了。」 book18.org

蕭明琅亦含笑抱拳，其風儒雅道：「公子客氣了。」 book18.org

夏芷月輕伸徐雲慕，為新狀元介紹道：「這位公子便是文淵閣首席大學士，徐老太傅的二公子，徐雲慕。」 book18.org

蕭明琅目中轉眼閃過一絲異樣，看似對這聲名狼藉的紈絝公子早有耳聞，瞭然於胸的一笑道：「久仰公子大名了。」 book18.org

徐雲慕看他此時表里不一，明知鄙夷自己這個紈絝子弟，還要說出個久仰，當即回禮道：「狀元爺也客氣了！」 book18.org

話剛說完，他心裡暗道：「呸，斯文禽獸！」 book18.org

蕭明琅這等浪跡世俗的都是人精，一看徐雲慕眼光，便不知他心裡如何罵自己，明面上也不點破，心裡當真看他不起道：「呸，紈絝敗類！」 book18.org

第五章 人間見我盡低頭 book18.org

兩人心裡互相看不起，但明面上還是要互相恭維一番，想起這人單獨和神仙姐姐在湖水泛船遊行，心裡就不快。 book18.org

夏芷月輕移身姿來到柳蝶兒旁邊坐下，嫣然輕笑道：「兩位一直瞧著看，是否相逢恨晚？」 book18.org

徐雲慕當即轉過頭來，坐在夏芷月右邊道：「聽說狀元都是文采出眾的人，像我這樣的不學無術，自然想多看幾眼。」 book18.org

蕭明琅含笑入座道：「徐公子說笑了，真要論起才華，在芷月小姐面前，在下豈能出頭？」 book18.org

夏芷月面對當年誇獎，寵辱不驚的從容應對道：「蕭公子莫要開小女玩笑，誰不知你可是皇上面前的新寵之人？」 book18.org

蕭明琅舉手合握恭敬道：「承蒙聖上錯愛，但明琅亦有報效國家之心，今後能與芷月小姐同朝共事，才是人生大幸。」 book18.org

夏芷月看去心情不錯道：「想蕭公子年少成才，意氣風發，將來自是我朝棟樑之才，而小女柔弱之身，勉強在文淵閣中舞卷弄書罷了。」 book18.org

徐雲慕被二人這等高深話題，弄得毫無插話之地，蕭明琅趁勢討好佳人道：「今後有不懂之處，也望芷月小姐多多提攜。」 book18.org

夏芷月紅唇輕啟蘭香，溫婉動人道：「若有能幫忙之處，自然不肯退辭。」 book18.org

徐雲慕被冷落好久，瞧著身邊仙子談吐不凡，娓娓道來的才女模樣，只好自我心中低語幾句。 book18.org

蕭明琅在旁看來道：「眼前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不知徐公子有什麼遠大抱負嗎？」 book18.org

徐雲慕輕嗤一聲道：「我平生所愛，唯有白衣，怒馬，青樓，僅此三樣，遠大抱負倒是無從談起了。」 book18.org

蕭明琅微微搖頭，自言自語道：「可惜了，可惜了。」 book18.org

徐雲慕暗道：「老子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在這假惺惺。」 book18.org

坐在身邊的夏芷月聞言蹙眉，卻沒有說話，轉目看著湖水上邊蕩漾著陽光驚艷，無數水波銀珠粼粼轉動，一艘小船隻影上，撐漿的船夫划水遠去，兩邊青山輝映構成唯美畫卷。 book18.org

蕭明琅本也是在船上就把正事談完，這時還要回城忙於別事，顧不得別的，先行告辭去了。 book18.org

柳蝶兒瞧見人走遠了，方看著夏芷月道：「聽說今年的狀元爺家底深厚，其父遠在邊關執掌大軍？」 book18.org

夏芷月也不避諱，回過美眸看來道：「蝶兒姑娘此事倒真，能讓皇上視為新寵，又豈是一介書生才可以？」 book18.org

徐雲慕憋了半天，終於可以說話道：「他爹是誰啊？」 book18.org

夏芷月紅唇淡笑道：「蕭承宗。」 book18.org

徐雲慕此時道：「就是那個曾跟隨皇上，平定前朝的蕭瘋子？」 book18.org

夏芷月溫婉賢淑，氣質高貴間流露求香之氣道：「沒錯，就是他，蕭承宗有兵家之稱，早年東征西討，於千萬人中左右廝殺，未嘗一敗，更與當今聖上有結拜之義，如今正在邊關守城，防範梁朝。」 book18.org

徐雲慕大是不屑道：「聽說那蕭瘋子每逢戰陣，就要血流成河，一生殺人百萬，為皇上立下不世之功，當真是個彪悍人，怎麼這樣一個武夫，偏生個軟書生來，真是虎父犬子。」 book18.org

夏芷月聽來美眸含笑，看他眼睛道：「令尊徐太傅身為第一大學士，有書聖之稱，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可徐公子不也差強人意麼？」 book18.org

徐雲慕本正被她清澈美眸迷的勾魂奪魄，聞言登時語塞道：「我，我，我那是老子太厲害，把兒子給襯的沒存在感。」 book18.org

她穿著白衣，把仙子容顏離他更近，以至於聞得紅唇蘭香道：「那尊兄徐文乾又如何說？他可是文武雙全，不過少年便敢手握六萬勁旅大戰蠻軍的當時豪傑。」 book18.org

徐雲慕垂然喪頭道：「好吧好吧，本公子一無是處，比不過老爹，比不過兄長，滿意了吧？」 book18.org

夏芷月笑道：「小女並非專為挫敗公子銳氣，人在少年輕狂，但孰能無過？只消做人有三境界，便可傲然於世，一洗前恥。」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道：「噢？但願其祥。」 book18.org

夏芷月美麗起身，仙子勝雪白衣迎風飄舞，香氣四溢道：「這第一層境界，便是如蕭承宗那般。」 book18.org

徐雲慕仰頭笑道：「似蕭承宗那般，又能如何？」 book18.org

她美眸看著壯闊山川道：「若能如他以粗豪武夫之身，一身布衣怒甲，手提不過三尺鐵劍，劍峰所指之處，千軍萬馬相隨，血流千里，浮屍百萬，建立不世之功勳，封為兵家之王，是為大丈夫第一層境界。」 book18.org

徐雲慕看著頭頂青山如畫，處處秀色嫵媚，恍惚之間，似已看到那當年的隻身立馬的蕭承宗於血海屍海之中，一把鐵劍鋒芒指向，千軍萬馬馳騁廝殺，以布衣出身封關稱王，震服眾生，是為燕國地一功臣的往日榮光。 book18.org

以至於讓他頭頂微微發麻，悄悄暗握拳頭道：「那請問芷月小姐，何為第二層境界。」 book18.org

夏芷月背負玉手俯瞰江山，用女子溫柔話語，說著金戈鐵馬的話道：「男子立於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過是很多人夢想的一個縮影罷了，如今看似太平，實則諸國並立，能在亂世稱雄為帝王者，方是第二境界。」 book18.org

徐雲慕笑著舉手恭敬，難得正經道：「能在亂世稱雄者，當今聖上便是其一了，難道這境界還不夠高嗎？」 book18.org

夏芷月微微搖頭，背對他著二人道：「這境界自然很高，但還有更上邊的一層境界，不知徐公子願意聽小女說來嗎？」 book18.org

徐雲慕心中一動，不禁吞咽口水，即使這平靜似水的語氣，也讓他這個紈絝聽的頭皮發麻道：「請講。」 book18.org

此時白日放新，依山傍水的好景如畫里，陣陣清風吹進小亭裡邊。 book18.org

她一襲白衣勝雪更是冰清玉潔，處處瀰漫著不容侵犯的高貴，絕美至極的回眸一笑，只瞧著紈絝少年，紅唇輕啟道：「人間見我盡低頭！」 book18.org

第六章 為美人折腰 book18.org

徐雲慕聽的她這短短七個字，腦海裡邊猶如被轟的一聲，滔天巨浪狂涌，「人間見我，盡低頭？」這又是何等至高的境界，便連帝王龍威所至，千萬人跪於身前，所擁也不過占據幾千里疆域，那人間還是人間！ book18.org

這絕色女子所說的，卻是：「人間見我，盡低頭。」 book18.org

這豈不就是成了天地主宰的至高境界？人間帝王又如何能比？ book18.org

他這個紈絝公子，平生第一次聽到這等唯我獨尊的字句，卻是從這看似手無縛雞之力，仙子美女口中說出，又如何感到不震撼……她白衣輕舞，紅唇說完這七個字，輕描淡寫的一笑道：「這個境界，如何？」 book18.org

徐雲慕被擊打的不輕，有些雲里霧裡道：「你說的這個境界，豈不是成了神？」 book18.org

夏芷月搖頭一笑，背負玉手轉過身道：「這便看你如何領悟了，小女所圖，不過是遵循令尊大人的意願，好教公子迷途知返罷了。」 book18.org

徐雲慕大咧咧往柱子上一靠，在她面前翹起二郎腿道：「那神仙姐姐看我，當是要做到那種境界？」 book18.org

夏芷月背對著他，簡簡單單道：「徐公子如今人送外號，皇城第一紈絝，還有為人不識徐少慕，逛遍青樓也枉然的大名，想必這境界也是傲然群雄了。」 book18.org

徐雲慕咳嗽一聲道：「那你直說，我比蕭明琅如何？」 book18.org

夏芷月也不給他留面子道：「恐怕連他的影子都比不上。」 book18.org

徐雲慕一陣耳朵發紅，清清嗓子道：「像我這種愛隨性的人，不求像我爹當個大學士，但只要開心自在，就勝過一切了。」 book18.org

旁邊柳蝶兒推他一記道：「你怎麼如此沒出息？」 book18.org

夏芷月依舊掌控一切，從不生氣道：「在天還沒黑之前，徐公子自然是開心自在的。」 book18.org

徐雲慕想起昨晚初見她驚艷模樣，毫無反抗能力的悲慘就湧上心頭道：「我這人自然說話算話。」 book18.org

夏芷月道：「那當然，畢竟誰也不願意當狗。」 book18.org

柳蝶兒噗嗤笑道：「芷月小姐說的對，他自己說過的話可記得清楚，若不聽話，他就是小狗。」 book18.org

徐雲慕被二女聯手對付，頓時扛不住道：「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枉我昨天送你的胭脂白拿啦？」 book18.org

柳蝶兒嬌哼道：「你少來這一套，明明是你自己怕挨罵，才送姑娘的。」 book18.org

夏芷月瞧著山外風景，看的夠了，才轉身坐下來道：「何況，小女也是在救你。」 book18.org

徐雲慕瞬間看到她臉上，又釋然道：「神仙姐姐說笑了，我在徐家與世無爭，每日不過偏愛隨意些，又談何拯救？」 book18.org

夏芷月端莊秀美道：「小女知道，你眼前的蝶兒姑娘自是最信賴之人，便也有話直說了。」 book18.org

徐雲慕這時最不敢輕視的就是這第一才女道：「我聽著。」 book18.org

夏芷月道：「你可知道，當今皇城最兇險的事嗎？」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回答的何其乾脆道：「我不知道。」 book18.org

夏芷月道：「當今聖上英明神武，不必多說，可皇朝明爭暗鬥的儲位歸屬，正勢同水火，凡朝中大臣，無人能免，據小女所知，便連徐家亦牽扯其中。」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家老爹平生不愛爭鬥，他即使是太子的老師，也懶得攪和進去。」 book18.org

夏芷月美眸勾魂一笑，吐氣如蘭道：「那尊兄徐文乾，在外執掌六萬虎狼勁旅，與二皇子交往親切，你說自己能躲過去嗎？」 book18.org

徐雲慕仰頭笑道：「與我何干？」 book18.org

夏芷月道：「你現在不學無術，自以為聰明，其實是最笨的一招，剪去了爪牙向人示弱，自是知道進退暫保，可你要當別人是傻子，就太過天真了。」 book18.org

徐雲慕偏頭道：「芷月小姐，您言重了。」 book18.org

夏芷月聰慧絕頂道：「何況別人此時不動你，只是懶得理你罷了，將來令兄歸來，你又能安穩幾時？」 book18.org

柳蝶兒聽的臉色蒼白，轉眼就猜想出了許多事情。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芷月小姐為何救我？」 book18.org

夏芷月道：「小女無意得罪誰人，但令尊信任與我，託付你終身之時，身為老師，又如何看得自己學生步入死路。」 book18.org

徐雲慕收起往日放蕩，伸手握拳頂了頂嘴，清清嗓子道：「那神仙姐姐覺得，我這人還有的救嗎？」 book18.org

夏芷月美麗一笑道：「只消把握時勢，你還有的救。」 book18.org

徐雲慕真是覺得好笑，有些自嘲道：「這皇城第一才女，親身來教皇城第一紈絝，到底能教出什麼，我卻不知道了。」 book18.org

夏芷月美麗起身道：「今日三人在，天知地知，我只教你保命之道。」 book18.org

徐雲慕看她將走，忽而道：「我很奇怪，以神仙姐姐之尊，怎麼會今日和蕭明琅，孤男寡女呆在這裡同船共游？」 book18.org

夏芷月動人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說對嗎？」 book18.org

徐雲慕道：「恐怕絕非這麼簡單吧？」 book18.org

夏芷月立在他身前亭中，身上白衣飄舞不像凡間人道：「他這新狀元上任，在皇城人生地不熟，自然是要廣結親朋，好在有他父親的大名，任誰人能不給個幾分面子？」 book18.org

徐雲慕道：「所以他那個凡夫俗子，才可以和神仙姐姐同船遊玩了？」 book18.org

夏芷月不置可否道：「算是吧。」 book18.org

徐雲慕放浪一笑道：「他爹是倒三層境界，其兒子便可以與神仙姐姐邀來山中，將來我若是到了第一層境界，說不得還能和神仙姐姐一親芳澤。」 book18.org

夏芷月身形一怔，仙子容顏浮出一笑道：「等你到了再說吧。」 book18.org

一襲白衣雪麗的走往群山秀麗深處，慢慢消失在視線裡邊。 book18.org

柳蝶兒真是大長見識，冷著臉道：「原來你不傻嘛。」 book18.org

徐雲慕開始耍無賴道：「我什麼時候說自己傻了？」 book18.org

柳蝶兒氣道：「心裡到底藏著多少事，從來也不說，連我也信不過！」 book18.org

徐雲慕看著群山裡邊，小亭眼前只有自己和她，伸手便把柳蝶兒抱進懷裡，嘴角邪魅道：「你踢，你踢，都抱了你一路還踢？」 book18.org

柳蝶兒氣呼呼的坐在他懷裡，滿臉生氣道：「你不是不吃窩邊草嗎？」 book18.org

徐雲慕把她放下來，起身看著眼前大好景色道：「你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 book18.org

柳蝶兒坐在凳子上，鼓著臉道：「你一直都在害怕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轉過身來，看著她道：「如果你知道，我娘並不是自己上吊，而是被人用弓弦勒死的，你害怕嗎？」 book18.org

柳蝶兒啊的一聲道：「之前聽人講，大夫人半夜總說有鬼，有鬼，沒過多久就死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book18.org

徐雲慕點頭道：「我生母本是在亂世裡邊的落魄小姐，遇到我爹後，才被娶為偏室，在你沒來之前，大夫人明里不說，可看我一天天長大，終於有天夜裡趁我爹不在，指使她的兄弟，當今的武威將軍邢榮，用弓弦將我娘勒死在房間裡。」 book18.org

柳蝶兒聽的滿臉慘白道：「那你小時候落水？」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道：「我是被人推下去的，當時我哥就在走廊裡邊遠遠看著，他也不過來救，後是被爹救了上來，那時我娘才死去兩個月。」 book18.org

柳蝶兒道：「所以老太傅明里對你咬牙切齒，恨的整日責罵，實際里他是知道一切的。」 book18.org

徐雲慕臉上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頭子混跡這麼多年，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心裡知道歸知道，贊不贊同就不知如何了，昨晚找來夏芷月，想必也是為的此事。」 book18.org

柳蝶兒道：「所以你向大公子示弱，把自己弄成不學無術的人，時間久了，就不好改？」 book18.org

徐雲慕道：「他現在可得意很，在他舅舅武威將軍邢榮那裡春風得意，掌管最精銳的大軍，想必是早就顧不上我這廢物了。」 book18.org

柳蝶兒道：「現在皇城明爭暗鬥，他要回來是遲早的事，你要儘快拉攏芷月小姐，她背後的勢力肯定也很強大，你若投靠他們，說不得還能保住命。」 book18.org

徐雲慕瀟灑坐下，望著她貌美容顏邪魅道：「我的好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是個手無一兵一卒的紈絝公子，人家可懶得搭理我這廢物，像那個蕭明琅才是正道，有一個人在邊關手握大軍的戰神爹，任誰也要拉攏拉攏，像我這樣？還是醒醒吧。」 book18.org

柳蝶兒哼道：「那你就要等死嗎？人家芷月小姐可沒有放棄你。」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把她重新抱進懷裡，瞧著如花似玉的柳蝶兒道：「她不過就是和我哥那邊不對付，形同水火。」 book18.org

柳蝶兒這次倒沒有掙扎，乖乖坐在他懷裡道：「如果不是老太傅明察秋毫，找來芷月小姐幫你，以後可該怎麼辦。」 book18.org

徐雲慕抱著一襲裙衣內的溫香軟玉，兩手捧著她臉摩挲道：「要我坐著等死？休想……」 book18.org

就見他少年目光邪魅一笑，直勾勾瞧在她水綠抹胸裡邊半圓酥胸泛著雪白絲滑光澤，直接對著她紅唇印了過去，連手也不老實的伸了進去。 book18.org

柳蝶兒晤的一聲想說話說不出來，先是胸前被襲，後是從他嘴裡似有滑膩之物伸了過來，把她什麼話語都堵住，漸漸發軟的任其輕薄。 book18.org

兩人擁吻之後，滿臉通紅的柳蝶兒掙脫出來，站在原地嬌俏可愛道：「都說了窩邊草，你還吃，我回頭告訴太傅打死你！」 book18.org

徐雲慕好笑的品味嘴邊余香道：「你要打便打，我以後再也不敢就是。」 book18.org

柳蝶兒哼道：「鬼才信你。」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好了，好了，也該回去了。」 book18.org

說罷，看著掛在山頭的烈日，還有苦等已久的駿馬，未來的路還很長。 book18.org

【待續】 第七章 家中搬來仙女 book18.org

這般到了晚上，豪門雲集的柳蔭巷還是清凈幽深的優美樣子，只不過今晚不同，一輛奢華古典的馬車，揮鞭停在府門前後，從裡邊雪衣聖潔走出來的正是北燕無數男人的夢中女神。 book18.org

那仙子依舊抱著她昨晚的那張瑤琴，在柳蔭垂條的明月底下，身姿曼妙的踏進大門來。 book18.org

不同的是，這次她身邊還有一個丫鬟簡單抱著些散亂字畫，一同跟了過來。 book18.org

為她準備的小樓就在徐雲慕房間隔壁，他眼看對面小樓燭火亮起，似是收拾東西。 book18.org

一會後，夏芷月風姿綽約的從樓上走了下來，背負玉手看他道：「不出來走走？」 book18.org

徐雲慕乾咳一聲，對這仙子的邀請毫無抵抗能力，轉身就下了樓道：「神仙姐姐不睡嗎？」 book18.org

夏芷月搖頭輕笑，仰臉對著月亮道：「我看今晚月色挺好，正好想讓你帶為引路，熟悉熟悉貴府的環境。」 book18.org

白日談過之後，徐雲慕這個紈絝算是對眼前女子絲毫不敢小看，舊性難改的在前帶路道：「美人邀請，怎麼敢拒絕？」 book18.org

他在前邊帶路介紹道：「徐家地方大，有些地方神仙姐姐倒不必去，只帶你去些游完賞景的地方。」 book18.org

夏芷月背負玉手慢慢走著，欣賞沿途風景道：「那也便好，我看令尊徐太傅不愧是當朝書聖，住的宅院處處詩香畫意，雕樓堆砌，比之皇宮的威嚴是另一番風味。」 book18.org

徐雲慕一笑道：「芷月小姐是文淵閣大學士，學問似海，皇宮重地自然輕易去得。」 book18.org

夏芷月看在湖面月影道：「你這個湖，叫什麼名字？」 book18.org

徐雲慕道：「叫做明月湖。」 book18.org

夏芷月聽來不錯，緩緩點頭道：「這倒是個好名字，符合徐太傅年輕時的性子。」 book18.org

徐雲慕回目看她道：「我觀芷月小姐是比天高的人，也會關注我家老爹嗎？」 book18.org

夏芷月美眸投來，含著一抹笑意道：「你是不知道老太傅年輕時的風采，如果知道一些，想必也會油然喜歡的。」 book18.org

徐雲慕腦海裡邊頓時浮出昨天晚上，在全天下號稱書聖的老頭子，手拿大木棍棒對自己吹鬍子瞪眼，威逼利誘的模樣，連忙搖散胡思亂想道：「我可不覺得他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book18.org

夏芷月一襲白衣溫柔道：「在當年前朝時候，如今聖上慧眼識真，在茫茫人海里挑出三傑，其一傑謀仙魏神通，有鬼神莫測之深，其二武神蕭承宗，兵道之尊，手提十萬兵無敵天下，而其令父……」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仙子芳語，飄然入神道：「神仙姐姐快說老頭子當年怎麼樣？」 book18.org

夏芷月掩唇笑道：「在當年，尊父年輕成名，暢遊書海，最擅長的就是善寫檄文，一篇檄文勝比千軍萬馬，正是輔佐聖上，廣聚英才人心，所到之處，不知讓多少女子為其傾心，留下許多風流名聲。」 book18.org

徐雲慕大歪腦袋道：「打住，打住，就我們家老頭子的那樣，還風流，還傾心？」 book18.org

她走在後邊好笑道：「你莫看尊父昨晚揮舞大棒，讓你眾目睽睽出了丑，就能輕視的模樣，想從前尊父也是英姿颯颯的一代書聖，其年輕時候掛在功臣樓的畫像可俊美得很，瞧的芷月都有些心動呢……」 book18.org

徐雲慕一陣肉麻，看了看眼前仙子，打死也不相信心比天高的夏芷月，會看上自家老頭子道：「改天，我非得瞧瞧他年輕畫像不可。」 book18.org

夏芷月背負玉手跟著散步道：「你現在也是年輕，等老了那天，就不會這樣說了。」 book18.org

徐雲慕聽她這話，頓時有些悵然道：「你說的也是，這人都會老。」 book18.org

夏芷月道：「所以以後，需是對尊父不僅表面尊敬，心中亦是如此。」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魏神通是什麼人，也敢號稱謀仙？」 book18.org

夏芷月微微蹙眉，仙子模樣些許沉思道：「這就是一樁懸案了，為聖上平定江山，出力最大的就有魏神通，在當年水上決戰時，此人僅夜觀天象，竟算出前朝水師方位，把走投無路的樓師戰船燒的片板不留，一把火燒死二十萬人，前朝皇族都在此戰徹底斷了根，以至於魏神通在事後慶功宴上，天火擊中殿頂，許多人都逃出來了，唯獨他被火燒的屍骨無存，只留下聖上賜的玉佩，世人都說他遭了天譴，但又誰知如何？」 book18.org

徐雲慕冷冷搖頭道：「蕭承宗殺人百萬，也未遭天譴，他魏神通只燒殺二十萬人，就遭天雷劈火，也太不公了。」 book18.org

夏芷月笑道：「你卻不知被火燒死之人最為悽慘，也為天道所不容，又何況整整二十萬人，前朝皇族幾萬人就在這場大火里被滅絕，都葬身魚腹了，想來是何等悽慘。」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也不知當今聖上是何等樣人，竟能聚攏蕭承宗，魏神通這樣的人為他所用？」 book18.org

夏芷月走在他身後道：「這就不為所知了，他已經好多年沒露過面了。」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神仙姐姐看我如何？」 book18.org

夏芷月輕笑道：「紈絝多年，想要改過來也難，慢慢來吧。」 book18.org

徐雲慕在仙女面前，瞬息間湧來豪氣干雲道：「我看那蕭明琅也是肉體凡胎，他爹蕭承宗即使名震四海，待到將來，我必取而代之。」 book18.org

夏芷月聞言看他，美眸閃過異樣道：「你當真有此雄心壯志？」 book18.org

徐雲慕又很快泄氣道：「心有餘，而力不足。」 book18.org

夏芷月噗嗤笑道：「看你大字不識幾個，成語詞句倒熟悉的很。」 book18.org

徐雲慕咳嗽道：「當年，我也是為了自保罷了。」 book18.org

夏芷月終於聽他說了老實話道：「其實，依小女看來，公子你有龍鳳之氣，非比凡人，唯一差的，不過就是個好助手，比起令兄來，他可是順風順水，其舅舅邢榮，身為武威將軍，鎮守邊關多年，雖不能比蕭承宗，但也是跺跺腳，能把半邊天給震晃的人。」 book18.org

徐雲慕湊來一笑，聞著她肩邊香氣道：「所以你才懂，我能活著是有多大運氣了吧？」 book18.org

夏芷月面對他曖昧動作，輕輕一笑的往旁邊躲去道：「裝瘋賣傻這麼多年也該清醒了，在令兄未回來之前，小女必讓公子有自保之力。」 book18.org

徐雲慕道：「這亂世，必然要有兵權才行，可這北涼天下，一個蕭承宗占據涼州邊陲，一個武威將軍占據西陲，我兄徐文乾依附他身邊，手握六萬精銳，我真是一言難盡啊。」 book18.org

夏芷月道：「也許尊父為會為你安排出路的。」 book18.org

徐雲慕道：「好了，也不提那些煩心事了。」 book18.org

帶頭往另一處花園，裡邊種著各類各樣的四季花草，擺著假山怪石，上邊圓月一層光輝灑在裡邊，回身看了看她道：「這處花園晚上很少有人來。」 book18.org

夏芷月道：「這卻是為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回頭笑道：「聽說是鬧鬼。」 book18.org

夏芷月莞爾一笑道：「想用這伎倆占人便宜？」 book18.org

徐雲慕轉身走來，近在咫尺看她清麗仙容道：「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想不發生點什麼嗎？」 book18.org

夏芷月絲毫不退，美眸動人的輕伸玉手拂著香肩秀髮道：「你說呢？」 book18.org

徐雲慕不知為何往後退去，恢復正常神色道：「我開玩笑的，不過這裡晚上確實有人說鬧鬼，這個不騙你。」 book18.org

夏芷月背負玉手，是走在花園中的月下仙子道：「也許吧。」 book18.org

徐雲慕想起一事道：「我這徐家隔壁，也就是孫大少爺家了，他這個人喜歡強搶民女，神仙姐姐這般國色美艷，在這府上出門時可要記得喊我一聲，他可不像我這麼憐香惜玉的。」 book18.org

夏芷月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book18.org

徐雲慕帶著她出了花園，開始一路往回走，待來到兩人住處時，看得白衣仙子上了樓去，他立在底下抬頭一笑，故意學著蕭明琅的氣勢模樣道：「今天有幸和神仙姐姐談心論勢，聽的一句話，勝讀百年書，還望今後不吝賜教，學生這裡有禮了。」 book18.org

夏芷月回眸看他好笑樣子，紅唇流露笑意道：「知道了。」 book18.org

兩人住的很近，兩座小樓緊靠，從今以後就要重新迎接做人的紈絝子弟，僅是看見隔壁房間燭火未滅，憑空隔著窗紙瞧到她窈窕倩影輕褪外衣，熄燈就睡後的場景，他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book18.org

原因也沒有別的，這像仙女一樣的小娘長的真不賴，只是個男人都喜歡，幾番不動聲色，便以單刀直入，攻心為主，比做從前只會喋喋不休的老道可厲害的多，更知道以後前途何其兇險。 book18.org

而且看似在外邊斯斯文文的老爹，沒料想還腹黑的很，看似一切正常，卻步步為棋，能請來文淵閣大學士，北燕第一才女來到府上，實在是用心良苦。 book18.org

兇險，兇險！ book18.org

他心裡連道兩聲兇險，現在這家裡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危機四伏，還是乖乖蝶兒天真可愛，不必去苦心猜測。 book18.org

只在這胡思亂想大半天，也真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睡著的，反正就是頭一歪，糊裡糊塗就睡著了。 book18.org

第八章 神仙姐姐 book18.org

到了第二天。 book18.org

清晨雞叫之後，東方緩緩開始明朗，也把整個無數連綿起伏，高樓雲台一片的柳蔭巷給照的蒙上了一層白霧。 book18.org

此時睡的正香的徐雲慕無法無天慣了，以前挨著老爹幾頓打，也要把懶覺給睡好。 book18.org

可今兒個還真是中了邪一樣，一聽雞叫就馬虎不得，誰知道那天仙美女怎麼來對付自己。 book18.org

待穿衣洗漱過後，舊性難改的精心打扮了一番，才頗為自戀的出了門。 book18.org

到了書房門口沒多久，就瞧見白衣雪白的天上仙子抱著瑤琴，風姿綽約的走了過來。 book18.org

整個人間，都因為她的到來，而失去了顏色。 book18.org

徐雲慕站在門口瞧的兩眼發直，從前對著良家婦女調戲慣了，本能對著美女就吹了口哨，引起她注意道：「神仙姐姐，你好啊！」 book18.org

她這北燕第一才女有人對自己吹口哨，皺眉過後，還是逕自進了書房道：「進來吧。」 book18.org

自從上次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氣的七竅生煙，呼天喊地被抬出去醫治後，這書房裡的狼藉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收拾，書架邊還扔著一堆東西。 book18.org

徐雲慕上來就吃了個閉門羹，想著要發揮無賴子弟的拿手本領，想著進房間就要在椅子裡一躺，卻頓時傻眼道：「神仙姐姐，你坐的是我位置！」 book18.org

她美眸瞧來，仿佛能看出他心裡陰謀詭計，仙子容顏端莊文靜，伸出雪白玉手拂在琴弦一試道：「你在跟老師說話嗎？」 book18.org

要是換做別人，徐雲慕恐怕早就把對方祖宗十八代全給問候一遍，可這嬌滴滴的大美女，現在是來拯救自己這個紈絝公子，髒話實在說不出口道：「老師，您請坐，請坐。」 book18.org

夏芷月調完琴弦，清澈目光看了看窗外鳥語花香道：「過來吧。」 book18.org

徐雲慕自己搬了個凳子湊過來，聞著美女香氣道：「神仙姐姐今天打算教些什麼？」 book18.org

夏芷月微微一想道：「教你學人。」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道：「要學誰？」 book18.org

夏芷月美眸流露狡黠，似知道他一定意料之外道：「學蕭明琅。」 book18.org

徐雲慕原地大驚，就差直接蹦起來了，難以置信道：「啥，我學他？」 book18.org

夏芷月瞥他一眼，輕描淡寫道：「還就是學他。」 book18.org

徐雲慕滿滿不服氣道：「神仙姐姐要是讓我學蕭明琅他爹，我還無話可說，好歹人家也是兵道之神，你要讓我學這個表里不一的狀元爺，那咱可要打住了。」 book18.org

夏芷月指尖落在琴弦，絕美一笑道：「表里不一的，就是他一人嗎？」 book18.org

徐雲慕偏臉哼道：「我還真就見過他一個，人家孫大少爺那是天生蠻橫，欺男霸女之類的想干就干，從不隱瞞，總之也是個不愛掩飾自己的直性子，他蕭明琅除了是新科狀元，肚子裡有一點墨水，他還有什麼？」 book18.org

夏芷月瞧在他臉上道：「要說這表里不一的，還不就是你最大麼？」 book18.org

徐雲慕狐疑道：「此話何解？」 book18.org

夏芷月道：「你本性聰穎，小時候卻掉進水裡後，就開始裝痴呆，後來長大，又學起紈絝子弟，裝的比誰都像，不是表里不一是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急道：「我那是為了保命，能跟他一樣嗎？」 book18.org

夏芷月似是覺得他很可愛，以至於仙子美眸含笑道：「你的表里不一是為了自己的手段，人家的何嘗不是？要知道，凡用道之法，殊途同歸，大家都是為了自己，又何談高雅卑下之分。」 book18.org

她此時就讓人明白，何謂第一才女的冰雪聰明。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一愣，喃喃自語道：「你這樣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book18.org

夏芷月輕笑道：「這就對了，孺子可教也！」 book18.org

徐雲慕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別人誇獎，還是被大美女誇獎，心頭有些飄飄然，當真是無比受用，可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道：「不對，不對，我怎麼感覺被你帶偏了？」 book18.org

夏芷月一襲白衣聖潔，玉手扶琴道：「哪裡偏了？」 book18.org

徐雲慕搖搖頭道：「我懂了，這就是不擇手段。」 book18.org

她聲音好聽道：「我是在教你為人處世，保住自己的命。」 book18.org

徐雲慕認慫道：「好吧，好吧，你說我該學他什麼？」 book18.org

夏芷月看向窗外風景，娓娓道來道：「人家蕭明琅出身王侯，深得人心難測之道，他這次孤身來到皇城，遠離家中腹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廣結善緣，拉攏關係，為自己鋪路，這就是人生路順之道，有不平，便把它鋪平。」 book18.org

徐雲慕點頭道：「那我當如何？」 book18.org

夏芷月道：「你也當學他那般，畢竟你父貴為當朝太傅，文淵閣大學士，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憑你這個公子身份，與他們結交起來，事半功倍，想法鋪路。」 book18.org

徐雲慕噗嗤一笑道：「人家那些斯文人，可看不起我這個紈絝敗類。」 book18.org

夏芷月看他道：「所以才要你改。」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懂了。」 book18.org

夏芷月道：「第二，你便是要懂得順勢，借勢，為我所用。」 book18.org

徐雲慕道：「你說的是爭儲之斗？」 book18.org

夏芷月美眸露出讚賞道：「正是如此。」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入神道：「那該具體如何？」 book18.org

夏芷月道：「你與蕭明琅不同，他有手握重兵的父親，無論在皇城是進是退，都可來去自如，但你父親便不能這般，你兄對你威脅最大，你又無可依靠，這個時候便是要懂得順勢，利用爭奪帝位之爭，順勢加入其中獲得強大助力，再利用這助力人脈，鞏固自身。」 book18.org

徐雲慕瞭然於胸道：「懂了。」 book18.org

夏芷月道：「所謂仇家之敵是朋友，你是聰明人，我便不細說了。」 book18.org

徐雲慕道：「據我所知，神仙姐姐是太子一派，可有此事？」 book18.org

夏芷月輕笑道：「你不必管我，只相信自己便好。」 book18.org

徐雲慕放鬆自己道：「現在蕭家態度不明，那蕭明琅進退有據，掌握主動之勢，我兄徐文乾，與太子向來不和，我若保命，只有投靠太子了。」 book18.org

夏芷月道：「這便需你慢慢琢磨了。」 book18.org

徐雲慕轉頭認真瞧她美色道：「我竟料不到，世上還有芷月小姐這般驚才艷艷之女子，這短短几番話，就讓人欽佩不已，北燕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虛傳。」 book18.org

夏芷月笑道：「你現在是我學生，老師自然用心教你，既然知道名不虛傳，想必清楚蕭承宗當年是何等風光了。」 book18.org

徐雲慕深深呼吸一口氣，仿佛傾盡多年鬱積道：「為了保命，我失去太多太多了。」 book18.org

夏芷月仙子嬌俏道：「可你得到的也不少，這些年風流快活，不知與多少女子花前月下，別人可不如你自在了。」 book18.org

徐雲慕咳嗽道：「也是，也是。」 book18.org

夏芷月又道：「以前蕭承宗本是布衣出身，窮苦的爹娘餓死，衣衫襤褸，就憑一股狠勁，闖入軍中得遇明主，一躍大有所為，如魚得水的施展胸中抱負，手提十萬兵，綽號蕭十萬，所到之處無敵天下，未嘗一敗績，人家當年的困境比你不知難多少了，今天的威名也是出生入死換來的。」 book18.org

徐雲慕仰天看了看屋頂道：「這可倒是，畢竟我爹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book18.org

夏芷月笑道：「當你身不由己，就不會這樣說了。」 book18.org

徐雲慕道：「當年聖上究竟是何出身，才收攏天下？」 book18.org

夏芷月眉頭微緊，想了想道：「聖上早年之事，無人敢談，除了一些當朝老臣，便無人可知了。」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要說這天下諸國，咱們聖上可真是個明君了，平定亂世，還一方太平，輕賦稅，重黎民，尊師重道，提倡仁治，可就是這樣一個神人，偏偏手下的將軍，如蕭承宗，邢榮，李道濟，皇甫嵩，那一個人不是滿手是血的？」 book18.org

夏芷月噗嗤一笑道：「想什麼你？」 book18.org

徐雲慕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弄得心猿意馬道：「我說的實話啊。」 book18.org

夏芷月道：「這打仗不是過家家，諸雄爭霸的亂世，不殺人如何有太平？」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也奇怪了，你像蕭承宗這樣的人，聖上居然也不怕他，還敢任他遠離皇城，手握一方大軍。」 book18.org

夏芷月道：「反正我只知道，這蕭承宗應該是懼怕皇上才是。」 book18.org

徐雲慕道：「這倒也對。」 book18.org

夏芷月突然一笑道：「而且，見過皇上的人，都說他是龍。」 book18.org

徐雲慕瞪眼道：「這怎麼可能？」 book18.org

夏芷月溫柔聖潔道：「我曾有幸在文淵閣見過聖上畫像，其像，是由第一畫師譚道子親手所繪，絕無半點虛假，觀其相貌，似是儒雅，似是凶戾，給人的感覺很奇怪，看著看著就覺頭暈，不敢直視其目，而且容顏輪廓之間，決然有一股龍的威視，那不是畫出來的，而是感覺出來的，也許聖上當真是龍。」 book18.org

徐雲慕仔細瞧瞧眼前這個天仙玉女的神仙姐姐，居然會說出這樣話來，大覺不信道：「你要說聖上功高比天，我肯定信，要說他是龍，我可不信。」 book18.org

夏芷月俏笑道：「你不信就算了，也許有些人天生註定不凡。」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你見過蕭承宗沒？」 book18.org

夏芷月迷人道：「當然見過，功臣樓里就有他畫像，長的不似蕭明琅那樣俊美，不過也是個書生氣很濃的樣子，比那個莽撞武夫邢榮要好看多了，還有那個李道濟，也是斯斯文文的畫像，也奇怪了，咱們聖上好像就喜歡長的書生氣的人。」 book18.org

徐雲慕大咧咧道：「這人嘛，都喜歡和自己一樣的，聖上本來就是愛文的人。」 book18.org

夏芷月道：「那你今天覺得，老師教你的有用嗎？」 book18.org

徐雲慕連忙獻出他多年積攢的讚美詞彙道：「真是太有用了，簡直對我這個紈絝就是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book18.org

他說著說著就有些雲里霧裡，伸手撓撓頭，一副捉急的樣子，眼睛一亮道：「總之很有用就是了。」 book18.org

夏芷月盈盈含笑，美眸瞧著他可愛俊容道：「還有嗎？」 book18.org

徐雲慕咳嗽兩聲，有些在美女面前不好意思的見急道：「我這些年知道的詞兒，可都全說出來了。」 book18.org

夏芷月仙子模樣勾魂迷人，誘惑紅唇吐出蘭香道：「我教你一個，撥雲見月。」 book18.org

徐雲慕眼睛睜大看著她模樣道：「撥雲見月？」 book18.org

她點點頭道：「正是這樣，撥開層層雲霧，見到一輪明月，這也是做人的一番境界。」 book18.org

徐雲慕道：「這我得好好記下。」 book18.org

說著就找筆要寫，提著筆在紙上，卻不知所措的停住，腦海里苦思冥想，天人作戰，正痛苦萬分時，一抹似水溫柔的幽香，無聲無息悄悄襲來，絲絲縷縷的秀髮貼在臉上，仙子玉手落在他手背握住，在紙上點了下去。 book18.org

隨見紙上一勾娟秀筆畫清晰映入眼中，手背緊貼著的，全是她玉手雪滑，紅唇話語輕柔道：「寫出來就好了… book18.org

…」 book18.org

徐雲慕緊張的不敢亂動，看著筆尖一勾一畫，美字成形，當真有無數身在雲端的自豪感，心底漣漪盪起。 book18.org

夏芷月握著他手把四個字寫完，紅唇笑道：「你這樣還覺得外邊花天酒地很爽嗎？」 book18.org

徐雲慕真感覺自己是白活了，看著紙上「撥雲見月」四個美字，是經自己的手寫出來的，開心之情溢於言表道：「我從前，真是白活了！」 book18.org

夏芷月端莊做好，重新保持二人距離道：「你只記得大概字的輪廓，但還不會寫是不是？」 book18.org

徐雲慕重重點頭道：「提筆想寫，卻不知該怎麼寫。」 book18.org

夏芷月道：「以後，我會教你慢慢寫字，還有教你讀書。」 book18.org

徐雲慕興奮道：「那可就太好了，我巴不得和神仙姐姐在一起。」 book18.org

夏芷月伸出玉手一撥秀髮，清麗脫俗道：「這神仙姐姐我可當不起，以後不許再這樣叫了。」 book18.org

徐雲慕狡黠一笑道：「那就叫你仙女姐姐。」 book18.org

夏芷月無奈看他一眼，搖搖頭道：「好吧。」 book18.org

徐雲慕看著窗外竹葉，笑的邪魅直露道：「何況我實在想不起來，這世上除了芷月小姐，還有誰可以稱的上仙子二字了。」 book18.org

夏芷月聽得他這紈絝奉承之詞，臉上美麗笑道：「那你現在就把這撥雲見月四個字，原原整整的抄寫一百遍，不准求快敷衍，我去看會整理別的。」 book18.org

徐雲慕看她起身後，連忙坐起來坐到椅子上，拿起筆來就開始照抄她寫的字，一番將要運籌帷幄的正經樣子。 book18.org

旁邊一襲白衣飄飄的仙女姐姐來到窗邊又打開幾扇透氣，對著外邊漸漸霧氣蒙蒙的新竹綠葉，大覺空氣清新，生性愛潔的低身開始整理書架邊的狼藉。 book18.org

她一本書一本書的撿起來整齊歸位，當撿起沒有封面的書，覺得好奇翻開時，正在寫字的徐雲慕冷不丁瞥見清楚，急忙張口道：「別，別！」 book18.org

卻已是為時已晚，這仙子美眸突然見到裡邊紙張，也不知是何感想，微微蹙眉的看著不動…… book18.org

徐雲慕大是尷尬，想起來是柳蝶兒說扔沒顧上扔，這下讓仙女姐姐看得一清二楚，不禁臉紅道：「我都說讓你別了嘛……」 book18.org

夏芷月蹲在地上，輕抬美眸道：「繼續寫你的字！」 book18.org

徐雲慕只好坐回原位，偷偷看她幾眼，聽得砰一聲，那本書被扔到牆邊，看來是躲不過被扔命運了。 book18.org

第九章 再遇風流郎 book18.org

霧氣蒙蒙的柳蔭巷把一座座高樓籠罩在仙境朦朧中，烏雲開始漸漸匯聚，成壓抑之勢蓋在頂上，慢慢的有轟雷驚動的聲音，似是要有大雨要來。 book18.org

常言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大雨未至風先到，窗外竹林被風聲催動，桌上紙張嘩嘩翻開，在書房殷勤練字的徐雲慕不知不覺已經過少時辰，一張一張的紙用盡，歪歪扭扭的字漸漸有了些人樣。 book18.org

他曾聽見窗外鳥語花香，也看見外邊雲聚，看見外邊變天，寫完一百遍的豁然成就感無比充實，可站起來時，真覺得腰酸背痛。 book18.org

把窗戶關好，再出了書房，一條雕樑畫棟的走廊上邊是大團黑雲，天地變色甚是猙獰。 book18.org

在專門會客的湖心亭子裡，正有幾個人在煮談話，其中在座的蕭明琅恭敬低身道：「老太傅在皇城多年，可安好？」 book18.org

徐太傅穿著灰衫長袍，老臉之上談笑風生，一副閒雲野鶴的高人風範，手捋白須道：「老夫安好的很，不知你父如何？」 book18.org

蕭明琅微微嘆氣道：「家父這些年在涼州身子倒好，就是每逢這下雨天，總是難免舊傷發作。」 book18.org

徐太傅聽來沉吟，跟著感慨道：「那可是要多多注意身子了。」 book18.org

蕭明琅道：「其實家父曾言，早年有幸與老太傅同帳用事，輔佐聖上，深知太傅為人高風亮節，這次來京城前，可是再三叮囑，一定要替他拜訪拜訪，再者，人生地不熟的，也可請太傅關照一番。」 book18.org

他人到老年，精氣神卻十足，聽到這裡關照之意，當即大笑道：「你這後輩不知，你父親不說老夫風流便好了，至於關照的這客氣話自不必說，你是皇上新寵，又是國家棟樑之才，老夫豈有不愛護之理？」 book18.org

蕭明琅氣勢不如，含笑回道：「有老太傅這句話，晚輩真是比吃了顆定心丸也要好。」 book18.org

徐太傅拿起茶杯慢飲一口又放在桌上，長長喘了一口氣，看來目光逼人道：「你父親還有沒有說過別的話？」 book18.org

蕭明琅想了想，搖頭道：「別的倒也沒有了。」 book18.org

徐太傅沉吟道：「老夫聽說，那涼州冰寒雪冷，你父親是有傷的身子，最是怕寒，這些年也苦了他。」 book18.org

蕭明琅雙手合握，再次恭敬道：「能為聖上守關禦敵，哪怕粉身碎骨，也是我們蕭家的榮幸。」 book18.org

徐太傅突然拍了記大腿，連聲讚嘆道：「好，好，年輕人就要有這份性子，你爹有個好兒子。」 book18.org

說到這裡，剛才還氣勢壓人的徐老太傅，不知想起什麼傷心事，老眼濕潤的淚花直打轉，衣袖拭腮道：「嗚，那像老夫，人到白髮之年，偏遇上個混帳兒子，這麼大人了，整天就知道尋花問柳，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book18.org

蕭明琅急忙傾身欲起，好言安慰道：「老太傅不要傷心，我看令郎是可造之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的。」 book18.org

徐太傅擦著淚水，一副可憐老人的模樣，聲音抽搐道：「你也莫要安慰老夫，這滿朝文武整日拿此事取笑於我，真是家門不幸，祖宗不靈啊……」 book18.org

蕭明琅連聲道：「絕非安慰，字字實情啊。」 book18.org

徐太傅咳嗽一聲，轉眼停住哭泣道：「我這家門醜事讓賢侄見笑了，咱們聊些別的，聊些別的。」 book18.org

蕭明琅道：「那依老太傅看，聖上對外如此看重晚輩，究竟何意？」 book18.org

徐太傅變得精明道：「聖上看重你父親，也同樣看重你，這就是愛屋及烏了。」 book18.org

蕭明琅坐直身子道：「昨夜還是太子登臨寒舍會晤一番，頗有拉攏之意，小侄初來乍到，又如何敢依？便也搪塞過去了，這爭奪儲位之爭，可還真是激烈啊。」 book18.org

徐太傅笑道：「老夫雖是閒雲野鶴，現在也勸賢侄一句，這種事可不能急，你以為皇上閉門不出，他就不知道天下事嗎？」 book18.org

蕭明琅一聽此話，微微動容道：「小侄也曾想過這些。」 book18.org

徐太傅看在眼裡，深不可測道：「所以說這全天下的事，要說誰看的最清楚，那肯定是當今皇上，太子看似文弱，他的城府實際上很深啊。」 book18.org

蕭明琅道：「所以小侄今天特意過來，真是連誰都不敢相信，只敢對太傅訴說一番心中實情。」 book18.org

徐太傅笑道：「何況老夫與你父親同事之情，總是會提攜你一二的。」 book18.org

蕭明琅起身拜倒，尊敬道：「若有太傅提攜之恩，小侄無以為報，今後願以真心來投。」 book18.org

徐太傅含笑扶起他道：「我的好賢侄，你也且說吧，你想要老夫幫你什麼忙？」 book18.org

蕭明琅站起來，重新坐好道：「舉凡新科狀元，不比武將可入疆場征戰，又在朝中難以有一立足之地，因此，小侄更意欲投入文淵閣中，毛遂自薦，當一大學士。」 book18.org

徐太傅聞聽此言，哎呦一聲，轉而長笑道：「這文淵閣是咱們燕國最高書府，非學問驚天之人不可入，但賢侄張開了口，又有狀元之才，再看還是咱們兩家交情的份上，這事情自然就保在老夫身上。」 book18.org

蕭明琅大喜道：「真要如此的話，那小侄就真的是無以拜謝，願以二十萬兩白銀，只是小小心意，還望老太傅不要嫌棄。」 book18.org

徐太傅眼放精光一笑，處處老練專才道：「這文淵閣大學士可不是花錢能買來的，這銀子有價，情誼無價，老夫現在倒是另有稀缺。」 book18.org

蕭明琅聰明道：「莫非是令公子之事？」 book18.org

徐太傅點頭道：「這天下沒有不愛兒子的父母，老夫亦是如此，我這二兒子雖然紈絝，可也是心頭寶貝，只盼將來我兒倘若遇難之時，也請賢侄拉他一把。」 book18.org

蕭明琅瞭然道：「即使太傅不說，這也是小侄情誼所在，但凡那個不長眼的，要與令二公子做難？也看我蕭家答不答應，十萬涼州軍就是令郎堅強後盾。」 book18.org

徐太傅老辣人精，知道他話有些水分，但這也是足夠了道：「好，不過賢侄也不能急，你且多在皇城走動走動，造勢結緣，不出兩個月，老夫必保你登入文淵閣。」 book18.org

蕭明琅知道事情將成道：「好。」 book18.org

恰在此時，一點豆大雨滴落入湖水裡邊，緊接著，又有很多雨滴掉了下來，激起來無數水波漣漪。 book18.org

遠遠看著風流狀元走去的徐雲慕，半邊身子靠著牆角搖頭道：「他來幹什麼？」 book18.org

心情不錯的柳蝶兒湊在他後邊道：「肯定是來拜訪的，說不定還有什麼大事。」 book18.org

徐雲慕不屑道：「他這人能有什麼大事，頂多到處拉攏關係是了。」 book18.org

柳蝶兒笑嘻嘻道：「你看天色都昏沉要黑了，也不吃點什麼？」 book18.org

被她一提醒的徐雲慕餓的不輕道：「走走走。」 book18.org

柳蝶兒帶他來到擺滿飯菜的地方，看他狼吞虎咽道：「白天寫字怎麼樣？」 book18.org

徐雲慕大吃飯菜道：「我看那個夏芷月還真是厲害的很，說起話來就不是一般人。」 book18.org

柳蝶兒看著他菜道：「那是當然了，畢竟人家可是太子的女軍師，能跟一般人一樣嗎？」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book18.org

柳蝶兒笑道：「這個也不是什麼秘密，全城的人都知道。」 book18.org

徐雲慕又吃了幾口，開始喝茶道：「外邊雨下的這麼大，現在也沒地方去玩，你就不吃點嗎？」 book18.org

柳蝶兒嬌俏依舊道：「我吃過了。」 book18.org

門外大雨嘩嘩催動樓下枝葉，徐明琅滿足的把飯菜吃了個飽，眼裡一笑道：「我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家飯菜也很好吃。」 book18.org

柳蝶兒捧著臉道：「那以後還會做紈絝嗎？」 book18.org

徐雲慕起身看著滿天大雨，唯美夜色里的燭光，俊魅笑意道：「當然不會。」 book18.org

柳蝶兒跟著站起來，第一次有了少女憂愁道：「要是年年太平自然可以無憂無慮，縱情歡歌，可現在每個人都在為了將來做生死抉擇，一不留神，就萬劫不復，連蕭明琅都不敢輕易做下注，但眼前除了太子，便再無其他選擇了。」 book18.org

徐雲慕來到門外，扶著欄杆欣賞夜雨，看那一盞盞的燈籠被風吹的飄搖道：「生命輕如螻蟻，但總也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之說。」 book18.org

柳蝶兒同樣立在他旁邊，美麗一笑道：「你是混世魔王，可不能輕易認輸了。」 book18.org

徐雲慕偏頭得意道：「就像你們說的那些大聖人，其中孔夫子就厲害的很，文能縱談闊論，武能提弓執劍。」 book18.org

柳蝶兒不知想起什麼，美目一亮道：「孔夫子門生兩千，你道為何別人都願意坐下來，老老實實聽他講道理？」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撓頭道：「這個嘛，這個嘛，就是孔夫子是聖人，別人不聽不行。」 book18.org

柳蝶兒伸起玉手，連連搖搖道：「不對，不對！」 book18.org

徐雲慕想了又想，眉頭緊皺道：「那是什麼？」 book18.org

柳蝶兒開心的就差跳起來，活潑嬌俏道：「我跟你說吧，就是因為別人打不過他，所以才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聽他講道理啊！」 book18.org

徐雲慕狂笑道：「哈哈，也許還真是這麼個理吧！」 book18.org

柳蝶兒嬉笑道：「不管是不是，總之這孔夫子就是很厲害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尊重他。」 book18.org

徐雲慕扶攔眺望道：「所以你看，這做人嘛，一定得武力值高，要不然沒人願意聽你講道理，就和那狀元郎，他爹是蕭承宗，誰都不敢得罪他，心裡不喜歡也要奉承幾句，假以時日，我徐少慕定也要做他似蕭承宗的那般人。」 book18.org

柳蝶兒湊近他鼓勵道：「對嘛！人家芷月小姐都說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這樣聰明的人，如果僅僅是為了保命投靠太子，他也未必看起你，自己強，才是正道。」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從今以後，我可得多看兵書了。」 book18.org

在樓梯拐角站著的老太傅，就是被些許風雨吹打，聽到二人對話後，默默無聞的轉身輕嘆一聲，臉上卻浮現久違的笑意，幾乎像沒有來過一樣的投進夜色大雨里。 book18.org

…… book18.org

備註：「歷史上的孔夫子，精通君子六藝，其中就有射箭，在現實中武力很高，民間諺語雲，孔夫子掛腰刀，文武雙全。歷朝歷代聖人畫像，孔夫子都是佩戴劍的，在宋朝時曾有，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讚揚孔夫子在春秋亂世，提倡聖人之道，以講學教化萬民。」 book18.org

第十章 大丈夫！吾當取而代之 book18.org

轉眼已是半月過去，曾經的北燕皇城第一紈絝徐雲慕，立志要在當今第一才女教導下改頭換面，加上他小時候的聰穎學問做基礎，在這個月的狂讀當中，當真苦練字跡，寫出來的字也越看越有人樣。 book18.org

何況以夏芷月之才學，各種正史野史上的事情全都在書房陪讀里教給他聽，大大增加了興趣，把天下諸國大勢，現今北燕的各種名門勢力全都在閒暇時說了個遍，漸有不復當年吳下阿蒙之樣。 book18.org

時值雨季，整座偌大皇城都瀰漫在絲絲煙雨濛濛里。 book18.org

若論北燕都城的繁華，堪比天下之最，當年身為千年一次的不世之人，匯聚手下三傑，任其一人都是名震天下。 book18.org

其一傑謀聖魏神通，知天地，曉陰陽，一把火死人二十萬，領有第一功臣之名，稱為出謀劃策，計無遺算，傳說里，被天火擊中而亡。 book18.org

其二傑徐太傅，一篇檄文能抵十萬兵，燕帝得之，天下文人盡歸心， book18.org

其三傑蕭承宗，稱為兵道之神，以布衣之身手提三尺劍，縱橫四方未嘗敗績，綽號蕭十萬。 book18.org

在平定亂世的時候，三傑無人能比，當真是功高比天了。 book18.org

文淵閣是北燕第一文府，匯聚著最高學問的當世文傑，是無數文人眼裡一生攀爬的的聖地，平常出來進去的都是響噹噹的大儒，但今日卻不同，只看一輛馬車在冰冷煙雨裡邊停在門前，從裡邊走下來一男一女，自是才女夏芷月，和紈絝徐雲慕。 book18.org

夏芷月天仙美女，是文淵閣唯一的女子大學士，仰慕者多了去，身邊徐雲慕也是大名鼎鼎，不過是以辱沒先人，不學無術出的名。 book18.org

她依舊白衣聖潔，笑意盈盈帶他走進把守嚴密的一道漆紅大門，兩邊台階士兵瞧見她身影，連崗都有些不好站了，一個個紛紛投目望來，再瞧到徐雲慕，有認出來的不禁滿臉鄙夷，心裡暗罵一聲道：「呸，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book18.org

徐雲慕今天算是終於領教到了傳說中文淵閣的高傲了，這連把門的都神氣的很，一臉對誰都看不起的模樣，更難以想像裡邊的大學士是何等模樣了。 book18.org

兩人走過數十階的大門後，眼前便豁然開朗，有輕鬆能容納千人的廣場，有一座座的朱樓亭台，少有見到的人影全都是滿頭白花花的老頭子，一個個傲骨畢現。 book18.org

徐雲慕滋滋稱奇道：「你們這文淵閣可真是氣派的很啊。」 book18.org

旁邊夏芷月早就習以為常道：「也沒什麼，比起皇宮還差的遠。」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的東張張，西看看道：「像這文淵閣，一般都是什麼樣的人能進？」 book18.org

夏芷月伸出玉手一指某人道：「你看，一般像這樣年紀大的人，才會通過初試。」 book18.org

徐雲慕隔了老遠對著那老頭瞧了又瞧，不停搖頭道：「這都年紀一把了。」 book18.org

夏芷月好笑道：「若不年紀一大把，學問怎麼會夠？」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你們這有多少大學士？」 book18.org

夏芷月把玉手負在背後道：「不多，加上我和你爹，總共也就十幾個吧。」 book18.org

徐雲慕猛的縮縮腦袋道：「哎呦，那像我這種荒廢多年的人，起碼要讀書讀到死才能進你們文淵閣吧？」 book18.org

夏芷月回眸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道：「這單憑你自己，你就算讀書讀到死也未必能進的大門。」 book18.org

徐雲慕頓時不服氣，哼了一聲道：「那你這麼年輕，怎麼進來的？」 book18.org

夏芷月道：「本小姐天生有才，過目不忘，你能比嗎？」 book18.org

徐雲慕一聽過目不忘，頹廢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了不起，也用不著這麼打擊我。」 book18.org

夏芷月好笑道：「我可沒想打擊你，是你自己非要比的。」 book18.org

徐雲慕跟著她來到一座重兵把守的樓下，上寫三個大字，長見識道：「原來這就是傳說里的功臣樓，還真是不一般。」 book18.org

夏芷月也不理他，只因瞧見對面走過來的老頭，美女一笑道：「歐陽學士，您老可好？」 book18.org

歐陽學士一把年紀，走幾步路就喘一會兒，慢慢悠悠的過來道：「託大才女的仙氣，老夫好的很。」 book18.org

倆眼瞧到她旁邊年輕人時，老眼昏花道：「這公子長的可真好，是大才女的情郎嗎？」 book18.org

徐雲慕一聽這個大感臉上有面子，喜滋滋的就情不自禁憋著笑。 book18.org

夏芷月嗔他一記，仙子容顏微紅道：「看您老說哪去啦，這是小女新帶的學生，這次領他進來長長見識。」 book18.org

歐陽學士伸起大指，對著徐雲慕道：「好，好，年輕人這麼有本事，能讓咱們大才女當老師，將來前途無量啊。」 book18.org

徐雲慕飄然得意，忘乎所以道：「老前輩學問似海，走起路來龍飛虎步，真是咱們燕國無數學生的楷模，我們這些後輩都應該向您學習才是。」 book18.org

歐陽學士被他一陣夸的心花怒放，大加讚賞道：「哎呦，這年輕人，真不愧是大才女的學生，這說起話來小嘴兒可真甜，只說得老夫心裡美滋滋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book18.org

徐雲慕與這老者幾乎是相逢恨晚，就憑他剛才說自己是神仙姐姐情郎的話，都恨不能上去抱住他親上幾口。 book18.org

這紈絝一時滿臉堆歡道：「哪裡哪裡，晚生是實話實說，正因為有老前輩這樣的人，咱們文淵閣才更加彭蓽生輝，讓天下學子更加敬仰，晚生叫作徐雲慕。」 book18.org

歐陽學士聽得歡喜得意，眼都笑的咪起來了，平常對著幾個老古董誰也看不起誰，枯燥乏味的很，難得來了這麼一個有眼光的後生，可真喜歡的很道：「哎呦，這後生太會說話啦，怪不得能被心高氣傲的大才女看上，你可要好好努力啊，說不得老夫將來還要提拔提拔你。」 book18.org

徐雲慕簡直是愛死這有趣老頭了，不顧旁邊仙子才女生氣，對著他就鞠躬道：「那晚生在這裡就先謝過老前輩啦！」 book18.org

歐陽學士喜滋滋道：「哎呀，這真是後生可畏啊，年輕人還這麼有禮貌，難得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當爹的才能培養出這麼好的兒子？」 book18.org

徐雲慕想也不想，只道自己爹是文淵閣首席大學士，一定和他關係很好，開心得意道：「家父就是徐太傅，和老前輩您是老相識啦。」 book18.org

歐陽學士一聽他爹名字，老眼一翻，又瞧了瞧他模樣，頓時吹鬍子瞪眼的伸起老手顫顫巍巍的指著他道：「哎呦，我操，原來，原來，你就是徐老頭兒家裡的那個倒霉孩子啊？」 book18.org

徐雲慕一愣道：「是我啊。」 book18.org

歐陽學士翻臉如翻書，連連搖頭道：「罪過啊，罪過啊，我這真是辱沒聖賢了，辱沒聖賢了！」 book18.org

說完這一句話，也顧不得年老體邁，提著晃晃悠悠的兩條老腿，一溜煙的繞開兩人就竄的沒影了，好像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辱沒了聖人。 book18.org

徐雲慕愣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一頭霧水的立在門口，旁邊一群守衛士兵瞧的哈哈大笑，捂著肚子站也站不起來，一時把他羞的滿臉通紅，就跟火燒一樣。 book18.org

旁邊夏芷月沒好氣道：「這下好了，不認親戚啦？」 book18.org

徐雲慕厚臉這麼多年難逢對手，今日在這門口多站一分，都覺渾身不自在，臉紅的跟個什麼似的，逃也一樣的跟著才女姐姐溜進功臣樓里，後邊轟然笑聲久久不絕，一群守衛毫無形象，一個個蹲在地上笑的肚子疼，話都說不出來了。 book18.org

夏芷月領他進了樓，步步往上的登了好幾層，來到第八樓門口，才掩嘴笑道：「你不知道這些老古董一個個學問驚人，心高氣傲不說，還脾氣古怪，誰也看不起誰，你和人家胡攀什麼親戚？」 book18.org

徐雲慕的自尊被傷的掉落一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道：「我不是覺得我爹跟他們很熟嘛，就算看不起我，也不用當面這樣吧！」 book18.org

夏芷月道：「好啦，人家可不會給你面子，這進了文淵閣的人，就是天下學子的心中聖人，當今之世尊師重道，就是連皇上都不敢拿他們怎麼樣，還會給你面子嗎？」 book18.org

徐雲慕今天是第一次覺得受到莫大羞辱，大感傷心道：「看不起就看不起，誰求那老頭看起我了？」 book18.org

夏芷月推開門道：「誰教你以前不學好。」 book18.org

推開門後，迎面而來的就是分掛一角的功臣畫像，徐雲慕瞧見自家老頭子年輕畫像，當先衝過去就差把臉貼上去了，倆眼放光的仔細研究道：「哎呦，這我爹年輕時還真是俊的很啊，滋滋，這眉毛，這眼睛，哎呀，真像我啊！」 book18.org

夏芷月站在一旁，美眸旁觀道：「你少在這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人家徐老太傅怎麼會像你？」 book18.org

徐雲慕滋滋稱奇道：「啊，是是是，我像他才對。」 book18.org

他一邊研究，一邊不忘點評：「還真看不出來啊，老頭子當年也是個俊俏人啊，別說神仙，啊不，別說仙女姐姐了，就是連我一個男的都瞧著怦然心動了。」 book18.org

夏芷月背負玉手，翩翩走來靠近幾分，仙子美眸瞧著畫中人道：「有女貌美稱心意，得夫當如徐太傅。」 book18.org

徐雲慕連連搖頭，陶醉不已道：「我現在可是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些女的總愛喜歡我爹了，老頭子當年長的可真不賴，還這麼有才，這簡直就是雙重攻擊啊，滋滋，這臉蛋，哪個女的頂的住啊？」 book18.org

夏芷月把他拽過來道：「好啦，別看了，走，去瞧瞧你最想看的蕭承宗。」 book18.org

徐雲慕被她拽著來到帳後又一角畫像，只還沒走近，就瞧得清一張真人比例的畫像上，正是傳說里的蕭承宗。 book18.org

看他當時不過才二十多歲的模樣，穿著一件青衣布衫，纏起來的頭髮綁著布條，看似很有英氣的斯文人，整個人盤膝坐在大帳底下，白白凈凈的清秀臉上，眼睛目光平和看著手裡書，旁邊放著把未曾出鞘的鐵劍，就是一副書生模樣。 book18.org

這畫像底下還有一行小字，寫著是譚道子的親手筆跡。 book18.org

徐雲慕瞅了又瞅，作勢點評道：「我今天來這裡一看，才知道咱們聖上，還真是有喜歡書生模樣的愛好。」 book18.org

夏芷月在他後邊，同樣觀賞牆上畫像道：「看人不能全憑相，別看他斯斯文文的模樣，從前小孩子聽了他名都不敢哭。」 book18.org

徐雲慕轉過頭來，忽然想起一事道：「那魏神通長的怎麼樣？」 book18.org

夏芷月露出神秘笑容道：「保管你看了驚奇不已。」 book18.org

說著領他來到另一邊，走進黃色帷幔遮擋後的供桌上，掛著傳說里的謀聖畫像，穿著青衣儒衫，飄逸出塵，等徐雲慕近前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道：「怎麼沒有臉？」 book18.org

此時順著他目光只看到一張畫像整體仙風道骨，修長高大的男子身材，穿一件青衣儒衫，手裡拿有一捧刀刻竹簡，飄起長髮絲絲可見，透著一種捨我其誰的氣勢，唯獨這臉卻是空白，白的乾乾淨淨，還是詭異十足的無臉畫像。 book18.org

一旁的夏芷月也不吃驚，她背負玉手立在畫像身前道：「魏神通是有爭議的人，一方面有功，一方面有過，這幅畫像也是他被天火燒死之後，聖上感念他的功勞，才請譚道子親筆畫下掛在功臣樓上，沒有臉，也是讓後人評說之意吧。」 book18.org

徐雲慕對這魏神通頗為嚮往，搖頭感嘆道：「可惜了。」 book18.org

夏芷月好笑道：「三傑畫像看完了，要不要去看看聖上的？」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道：「算了，不看他了，去看看四俊吧。」 book18.org

夏芷月率先出了門，順著樓梯來到底下一層，正是供奉四俊畫像的地方。 book18.org

大門一開，迎面而來的就是正中間齊身懸掛的四副畫像，看模樣是有文有武。 book18.org

徐雲慕正好見過其中一人，渡步來到他畫像前，抬頭看他高高在上，身穿戰袍鐵甲威風凜凜，頭戴一頂猛虎金盔，滿臉橫肉像屠夫堆滿殺氣，兩眼瞪得銅鈴一樣，隨時都要擇人而噬，手裡一桿鑲著寶石的勁弓滿弦拉開，真像活人立在畫卷里。 book18.org

身後夏芷月無聲走過來，看了看他目光留在畫像道：「武威將軍邢榮，你應該認識的。」 book18.org

徐雲慕偏過身子一笑，不屑道：「看這粗鄙武夫幾眼，我都覺噁心。」 book18.org

夏芷月伸出玉手指了指邢榮旁邊武將畫像道：「你看這個人。」 book18.org

徐雲慕仔細瞧了瞧道：「這人體形高大魁梧，臉上還有刀疤，肯定是奮威將軍李道濟了。」 book18.org

夏芷月指向旁邊馬上武將畫像，身上戎裝鮮明漂亮，只是體形有些發福道：「那他是誰？」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這就是皇甫嵩了。」 book18.org

他說完來到第四幅畫像，看其他三人都是身形彪悍的武夫形象，這畫像倒是和蕭承宗非常相似，看他穿著一件尋常布衣，坐在桌前正和人談話，模樣非常的儒雅好看，心裡已然浮出他名字道：「郭鳳翎。」 book18.org

夏芷月不知什麼時候手裡拿了一支香，對著蠟燭點上後，端端正正的插進香爐里道：「這位將軍人稱郭北海，出身高貴的很，與邢榮之類相比，可要好太多了。」 book18.org

徐雲慕瞧著郭鳳翎的畫像道：「我只聽說過，他和我爹有好交情。」 book18.org

夏芷月嫣然笑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讀書人自然喜歡讀書人，也正因此，這郭將軍和其他三俊總是互相看不上眼的。」 book18.org

徐雲慕越看，他就覺得心裡總是有些難以說清的異樣，但身邊佳人相伴，也就轉移話題道：「看完了這些人，是覺得都很了不起，時勢造英雄啊。」 book18.org

夏芷月不以為然道：「只要你努力，這些人都是你未來的自己。」 book18.org

徐雲慕搖搖頭道：「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芷月小姐願意聽嗎？」 book18.org

夏芷月本來就是溫婉性子，聽他正經要說話，自然認真傾聽道：「你說，我聽。」 book18.org

徐雲慕在四幅畫像看來看去，依稀就看到許多張屍山血海的景象上，是這四個人高高在上，站在頂端成就威名，到了俯瞰眾生的地步，不禁直抒胸襟的伸手指著畫像道：「要做邢榮，皇甫嵩，都是很好很好的，可這能笑到最後的，絕不是這些人。」 book18.org

夏芷月背負玉手立在他面前，聽他把話說完道：「那是誰？」 book18.org

徐雲慕轉過頭道：「是我們。」 book18.org

夏芷月微笑道：「你說的我們，那也包含令兄嗎？」 book18.org

徐雲慕和這美女靠的更近，笑容迷人道：「我有直覺，他是個大壞人。」 book18.org

夏芷月噗嗤一笑，嬌艷誘人的走到旁邊道：「我懂你意思了。」 book18.org

徐雲慕跟著她身影走出功臣樓時，越走越遠的回目看去，風雨飄搖中，樓里供奉的，正是那無數大丈夫的一個縮影。 book18.org

「我當取而代之。」 book18.org

第十一章 有幸仙人問我路 book18.org

自今天和夏芷月去完文淵閣再回到家後，大美女難得施捨善心免了一天功課，反倒是徐雲慕裝瘋賣傻多年，自知該苦補苦補，躲在書房裡邊看了半天的書，練了一個時辰的字，連晚飯都沒顧上吃，才腰酸背疼的出了門往自己房間裡休息去。 book18.org

明月湖裡點點滴滴的雨滴打在水面，倒映著一座一座的亭台樓閣，白紙燈籠，柳蔭巷的富貴也全看在這湖裡。 book18.org

夏芷月是非常自律的人，對他管的嚴，對自己管的更嚴，每天晚上準時就寢，現在也是熄燈休息了。 book18.org

徐雲慕捂著腰在樓梯上步步走著，才知道別人寒窗苦讀的滋味不好受，學問得來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進了房間躺在床上，真是比睡在棉花雲里都舒服。 book18.org

房間窗外嘩嘩啦啦的大雨不停的下，烏雲裡邊偶然掠過幾聲壓抑悶雷，轟轟隆隆的傳向遠方，累壞的徐雲慕半身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起來時，在雨夜裡邊悄然傳來女子尖叫的聲音，像極了徐家當年的恐怖夢魘。 book18.org

就是在這樣下著雨的夜，嬌艷美麗的大夫人有花中美女之稱，最是喜歡打扮自己。 book18.org

那晚她就同樣在這樣夜裡梳妝打扮時，天上漂泊大雨滂沱，一聲閃電過後，只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披散著頭髮從樓里跑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指著房間大叫有鬼。 book18.org

當天夜裡，皇城最有名的道士都被快馬請了過來，在大雨裡邊到處張貼符咒，鎮壓冤魂，年紀小的徐雲慕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都說娘死的苦，冤魂不散的纏著大夫人索命，尤其是徐家後院花園，僕人們半夜總能聽到二夫人的哭聲。 book18.org

後來，大夫人病體難撐，日夜驚魂喪膽，沒過多久就一命嗚呼，連這花園都成了禁地，晚上都沒人敢去。 book18.org

他滿頭大汗的清醒過來，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滿臉淚水的柳蝶兒花容失色，一進門，就衝過來嗚嗚大哭道：「有鬼，有鬼！」 book18.org

徐雲慕被她弄得渾身是水，只能抱著她連聲安慰道：「哪來的鬼啊？」 book18.org

柳蝶兒嚇的渾身癱軟，胡亂哆嗦道：「我，我，看到了大夫人！」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也滿頭髮麻道：「你眼花了吧？」 book18.org

柳蝶兒嗚嗚哭泣道：「我在房間裡睡覺，就聽見外邊有人喊我名字，我往外邊一看，是大夫人站在一處樓上對著我叫！」 book18.org

徐雲慕也被她說得有些驚悚道：「你又沒見過她，怎麼知道是大夫人？」 book18.org

柳蝶兒急忙道：「她以前的畫像就掛在太傅書房裡邊，我怎麼沒見過？」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道：「那也不對啊，自從她死後，咱們家太太平平也有好多年了，從來沒人說鬧鬼，你跟她無冤無仇的，她找你幹嘛？」 book18.org

柳蝶兒哭道：「嗚嗚，她一定是看我好欺負！」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道：「以前都是花園鬧鬼，你住的地方人也多，離大夫人也遠得很，怎麼會到你哪裡？」 book18.org

柳蝶兒抽抽噎噎道：「我怎麼知道，反正我是不敢在哪睡了。」 book18.org

徐雲慕道：「算了，我陪你看看如何？」 book18.org

柳蝶兒害怕道：「那你帶把劍去，鬼怕兵器。」 book18.org

徐雲慕看她渾身濕透，可憐的很，找來乾淨衣裳給她披上，又解下牆上的劍道：「去看看吧。」 book18.org

柳蝶兒裹著他寬大衣衫，哆哆嗦嗦的拽著他胳膊往樓底下走，徐雲慕是一邊打傘，一邊還要拿劍，遠的不說，就拿近的來講。 book18.org

世人常認為屠夫宰殺牲畜的刀是有殺氣，而殺過人的刀，又最是有邪氣，能夠驅邪避鬼，即便一般的兵器，鬼也是害怕的。 book18.org

所以有拿兵器驅逐夢魘，安宅保家的說法。 book18.org

徐雲慕現在拿著祖傳寶劍，按照徐太傅的說法就是，這把劍可是咱們徐家世世代代祖傳的寶貝，什麼妖魔鬼怪見它也害怕，吹的神乎其神，反正徐雲慕是從來沒信過。 book18.org

今晚天氣又冷，還下著大雨，莫名其妙覺得和當年的場景是特別特別的像，同樣的冷，同樣的詭異…… book18.org

柳蝶兒躲在他懷裡哆哆嗦嗦，真被嚇破了膽道：「以後，以後我要搬你隔壁去住。」 book18.org

徐雲慕當即應誠道：「好！」 book18.org

柳蝶兒又道：「我還要養只看門的大狼狗。」 book18.org

徐雲慕毫不猶豫道：「好！」 book18.org

倆人走在空曠徐家裡，遠處屋檐下燈籠晃晃悠悠，四周大雨胡亂澆了下來，兩邊小樓雕樑畫棟，是深深的古典美，無數寶貴石頭堆成的假山栩栩如生，一座通往花園的小橋上，濃密茂盛的柳樹枝葉垂地。 book18.org

徐雲慕握著的長劍明晃晃，透著一抹寒光，雨滴灑在上邊飄起水氣，兩個少年人，慢慢走上月拱橋頭的一端，分外清晰的聽到聲蒼老咳嗽。 book18.org

柳蝶兒害怕至極，恨不能鑽進地縫裡邊去，哆哆嗦嗦藏在他懷裡直呼有鬼，有鬼！ book18.org

徐雲慕畢竟是鎮定的人，就算聽見了也要看個清楚，抱著她就往橋上走去，到了橋中間兩邊一碰面，柳蝶兒不敢去看，躲在他懷裡頭也不露。 book18.org

只有徐雲慕看得清清楚楚，眼前月拱橋中間的柳樹枝條下，那人佝僂身影。 book18.org

一道破破爛爛的老人彎腰駝背，腰裡掛著大葫蘆，兩手拄著一根拐杖晃晃悠悠，看樣子還是個瞎眼的，在橋上咣咣亂敲，仰起臉的皺紋能夾死蒼蠅，滿頭白發如雪道：「咳，徐家怎麼走？」 book18.org

柳蝶兒急的尖叫道：「啊，這鬼還會說人話！」 book18.org

那老頭兒聞言一急，停在橋上偏臉亂張望，似是聽聲辯位道：「這誰家的女娃在這胡說八道？」 book18.org

柳蝶兒小心翼翼探出臉，看了看他，仔細打量一番，害怕稍退道：「你，你是什麼東西？」 book18.org

老頭兒哈哈笑道：「你應該問老夫，到底是人是鬼才對！」 book18.org

柳蝶兒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叫道：「啊，我知道啦，人和鬼不能說話，不然要被勾魂損陽氣，咱們可不要跟他說話。」 book18.org

徐雲慕自問也是有見識的人，他在這看了又看，能瞧出來這老頭不像是鬼道：「您是在找哪個徐家？」 book18.org

老頭兒聞言沉吟一笑，微微搖頭的偏著瞎眼向天道：「晤，不錯，終歸是說話了，小姑娘你可要小心了，老夫現在可就要勾你情郎的魂魄啦。」 book18.org

柳蝶兒本來是聰明人，這個時候被嚇的六魂無主道：「嗚嗚，都不要你跟他說話了，你偏不聽。」 book18.org

徐雲慕把手裡長劍放低道：「我徐家雖不是皇宮大院，倒也守衛眾多，老師傅這般，又是如何進來的？」 book18.org

老頭兒拄著拐杖仰天笑道：「老夫如果說，在這徐家住的時間，比你還長，又當如何？」 book18.org

徐雲慕看了看他眼睛道：「您的眼睛？」 book18.org

老頭兒聞言毫不在意，淡然道：「雙目已盲，心自清明。」 book18.org

徐雲慕點頭道：「您是要找，我這個徐家嗎？」 book18.org

老頭兒點頭道：「看來就是你這個徐家了。」 book18.org

說完搖頭又嘆道：「唉，這人老了，出去轉一圈，都找不到路了。」 book18.org

徐雲慕抱著柳蝶兒往他走過來，借著遠處燈火看在他身上，眼前人卻是穿著落魄，卻又深不可測，後邊的白紙燈籠隨風飄擺，橋底下的金龍鯉魚游來游去，嘩嘩大雨灑在三人身邊。 book18.org

老頭兒雙眼已盲，佝僂著腰立在橋中間，滄桑面龐是雨水縱橫，滿頭白髮蒼蒼，直到覺得雨猛然停住，頭頂砰砰亂響，才偏頭聞著新雨氣息道：「不怕老夫是鬼？」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舉著傘道：「讓老人淋雨，是我罪過。」 book18.org

老頭兒拄著拐杖往前咣咣亂敲，走出他雨傘範圍道：「我這老頭兒偏不愛在雨傘底下。」 book18.org

徐雲慕立在旁邊道：「今晚，我這蝶兒姐說是有鬼，您可知道？」 book18.org

老頭兒搖頭晃腦，猛然偏臉看向柳蝶兒道：「你這女娃庸人自擾，這世上豈會有鬼？」 book18.org

柳蝶兒被嚇了一跳，往後蹦去道：「我親眼看到的！」 book18.org

老頭兒不再反駁她，閉著瞎眼對著柳蔭巷的處處繁華道：「也許吧。」 book18.org

徐雲慕為之無語道：「那，那您深夜來這裡，是做什麼？」 book18.org

老頭兒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book18.org

徐雲慕無賴慣了，此時也覺得好笑道：「您難道不知，這裡卻是我家。」 book18.org

老頭兒晃晃悠悠來到橋邊，扶著欄杆快活得意的高唱道：「天上仙，地上仙，都是不如我這個活神仙。」 book18.org

柳蝶兒氣呼呼站在後邊道：「你除了吹牛，就不會說得別的？」 book18.org

老頭兒拿出葫蘆，猛灌一口酒，整個人頓時意氣風發，憑欄指點江山道：「來，你說！」 book18.org

柳蝶兒瞧瞧他樣子道：「看你這老頭樣子，你像是個算命的，那我就問你，你會算命嗎？」 book18.org

老頭兒道：「那就要看算誰的命啦。」 book18.org

柳蝶兒剛要說，徐雲慕捂住她嘴，想了想道：「就算算我的命吧。」 book18.org

老頭兒回頭一看，即使瞎眼也仿佛被他看透，又給自己灌了口酒，滋滋稱爽道：「好，問的好，那老夫就給你算上一回。」 book18.org

徐雲慕一句話也不說，只看著他背影， book18.org

老頭兒靠著欄杆酒興正酣道：「我說徐家二公子，你這命可是天生艱難，命里有凶星，如何也是躲不過，所以按老夫這醜話說，你這倒霉孩子天生就是短命鬼，能活到現在都是個異數了。」 book18.org

柳蝶兒氣的火冒三丈道：「喂喂喂，你這老頭兒說話別太損了。」 book18.org

老頭兒毫不理會，只又笑道：「所以，你這倒霉孩子，就該學著給自己續命。」 book18.org

徐雲慕立在陰影里道：「命有如何續法？」 book18.org

老頭兒神秘一笑道：「龍歸龍，鳳歸鳳，懂？」 book18.org

徐雲慕猜出他用意道：「還請你直言。」 book18.org

老頭兒也不見怪，對酒喝個不停道：「你要續命，少不了藉助龍氣，你可知道誰人是龍？」 book18.org

徐雲慕道：「當今聖上是龍。」 book18.org

老頭兒搖頭笑道：「還有一個人也是龍，你道是誰？」 book18.org

徐雲慕道：「太子？」 book18.org

老頭兒背對他道：「龍無天不飛，魚無水不游，徐家二公子，太子的龍氣，你難道借不得？」 book18.org

徐雲慕道：「不錯，太子是能幫我續一些命。」 book18.org

老頭兒飲酒不停，恣意大笑道：「這太子只能讓你藉助些龍氣，算是續命，其中滋味，年輕人好好體會，待你將來廣結良緣，老夫自會傳你不世之道，到得那時，莫說令兄，便是太子也要看你臉色了。」 book18.org

徐雲慕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進大雨裡邊，好像就沒有來過一樣，才恍然大悟的高聲道：「謝過仙人了！」 book18.org

第十二章 舉薦良緣 book18.org

經過昨夜鬧鬼的事後，柳蝶兒膽戰心驚地在他隔壁熬過一夜，當真也不敢回自己房間裡睡，只好呆在徐雲慕的隔壁房間安寢入睡，才覺得踏實。 book18.org

而一大清早的柳蔭巷處在陰雨連綿，比起年輕人愛賴床的習慣，這年事已高的徐老太傅一直有早起的習慣，每天都是天剛蒙蒙亮，他便先是起床整理衣冠，再泡上一壺茶水，悠哉悠哉的躺在太師椅上欣賞山水。 book18.org

今天照舊在書房喝茶的徐老太傅，衣冠整齊的躺在椅上閉目喝茶，看上去自在的很，直到門口走進一個人來，父子倆當頭一瞧，卻都是有些怪異氣氛來。 book18.org

老太傅躺在椅子上，依舊是清高讀書人的那種滿臉傲嬌道：「你這逆子過來啦？」 book18.org

徐雲慕從夏芷月過來之後，身上衣物穿著不再那麼顯眼，穿著的常衣中規中矩，自顧自的從書案旁搬了個小凳子，坐他身邊道：「我來向爹請安。」 book18.org

徐太傅一聽請安二字，驚得差點被水嗆著道：「哎呦，這可不是要折了老夫的壽？」 book18.org

徐雲慕正經一笑道：「你看，我是正常了，爹現在倒是不正經了。」 book18.org

徐太傅這個北燕大儒，此時此刻晃晃悠悠的在椅子上擺著腿道：「說吧，你來這兒做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坐在凳子上，在他書房裡邊擺設的藏書、字畫一一看過，目光停留在掛著的一張美婦畫像，僅看模樣雍容華貴，鳳釵雲鬢，花容月貌，一雙秀媚的眼睛惹人憐愛，卻又透著股嬌貴。 book18.org

地上坐著的是真人，牆上掛著的只是一副畫，兩人卻仿佛在透過時光長河互相對視，真人眼睛裡神色變換，複雜難言道：「昨夜，有人看見她了。」 book18.org

正喝茶的老太傅被這逆子一語，弄得莫名其妙，吹鬍子瞪眼的轉過頭道：「看見誰了」 book18.org

話剛說完，緊皺眉頭就已經怔住，一雙渾濁眼睛裡清清楚楚的看見美人畫像，無聲無息的依舊在牆上，如同透著一股幽怨，也在看著他，正是他的亡妻，徐家的大夫人…… book18.org

徐雲慕收回目光，伸手整理衣襟道：「我好像一直都沒來過這裡？」 book18.org

老太傅喘著氣轉過頭來，臉上傲嬌慢慢隱去，多了些感慨道：「你小時候來過一次，是你娘抱著過來的。」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道：「一轉眼也都這麼多年了。」 book18.org

老太傅拿著手壺慢慢喝水，翹著二郎腿道：「唯獨今天，你這逆子也算是個稀客了。」 book18.org

徐雲慕大覺好笑，俊容也陽光爽朗道：「您看，我現在還算是個逆子嗎？」 book18.org

徐太傅哼道：「反正老夫也不指望你這個逆子，可以給咱們徐家光宗耀祖！」 book18.org

徐雲慕湊了近前，笑的神秘道：「我聽說爹以前可是溫文爾雅的風流美男，這現在整天逆子逆子的掛在嘴邊，可多影響您的斯文形象不是？」 book18.org

老太傅又是開始吹鬍子瞪眼道：「我這都是被誰氣的？」 book18.org

徐雲慕連忙伸手給他錘著後背道：「咱慢慢說，不生氣，不生氣。」 book18.org

老太傅哼聲道：「昨天你和那丫頭去哪玩了？」 book18.org

徐雲慕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道：「昨天去文淵閣了，為的是看看您老年輕時的畫像。」 book18.org

老太傅頓時坐起來道：「看我做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急忙跟著起身繼續錘背道：「看您老長的好看啊，您估計可不知道，您老還是神仙姐姐的夢中情人呢！」 book18.org

他哈哈直笑道：「少來這一套，還開你老子的玩笑！」 book18.org

徐雲慕拍著他後背道：「那可真不是吹的，爹年輕時長得可真是好看。」 book18.org

徐太傅喝了半口水，被逆子伺候的舒舒服服道：「你還看到別人了吧？」 book18.org

徐雲慕想起來在文淵閣的場景，不禁搖頭晃腦道：「我還以為爹是廣結善緣的人，沒想到這人緣也不咋的，我就碰上個歐陽老頭兒，一聽到咱是徐太傅的兒子，直氣的吹鬍子瞪眼，好像多跟兒子我說句話，他都是辱沒了先人。」 book18.org

老太傅一聽這話，氣的鬍子亂顫道：「這還不是你這倒霉孩子，連累你爹被人看不起？」 book18.org

徐雲慕趕緊認錯道：「是是是，不過，我還看見了蕭承宗的畫像。」 book18.org

他眉頭緊皺道：「你看他怎麼樣？」 book18.org

徐雲慕站起身來，仔細回憶了一番道：「我看他外表是個很安靜的人，可實際上脾氣暴躁的很，他每回打仗，都是血流成河，殺人遍野，所以才有個瘋子的外號。」 book18.org

老太傅得意道：「所以這人是越缺什麼，他就越愛表現什麼，當年蕭承宗這人，我可是見過他的，外表斯文都是假的，其實比誰都急脾氣。」 book18.org

徐雲慕回頭笑道：「可我就想做他那樣的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也不敢違逆他。」 book18.org

當爹的自然了解兒子道：「可你有他那實力嗎？」 book18.org

徐雲慕學他的傲嬌道：「從前沒有，可現在，可以有。」 book18.org

老太傅瞧了瞧外邊大雨，又扭過頭來：「知道人家怎麼上去的不？」 book18.org

徐雲慕道：「屍山血海給他鋪路，鋪上去的。」 book18.org

徐太傅看著自己兒子模樣，當真是了解他道：「可你有這麼狠的心嗎？」 book18.org

徐雲慕在房間走了幾步，停下來突然想起兩個字道：「我和他不一樣，他是霸道，我是，仁道。」 book18.org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幾乎要笑出來，伸手掩嘴道：「哈，想要當將軍，還不想殺人？」 book18.org

徐雲慕湊過來，頭一次無比凝重的神情道：「昨夜，有個神通廣大的老頭兒，爹就真的一無所知？我是不信的。」 book18.org

老太傅道：「我還真不知，不過，我倒是為你安排了一條路。」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爹給我安排的什麼路？」 book18.org

徐太傅似是覺得自己這條路前途無限，連語氣都有了些激動道：「那可真是個肥差，我這當爹的花了老大一筆錢，還托著人情才給你弄來的，做的是掌管生死，左右逢源的好事，只往那一坐，你這逆子好歹也是個命官不是？」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道：「您老就說，這是個什麼官吧。」 book18.org

徐太傅大大方方一笑，吹鬍子顯擺道：「和刑部郎中差不多，也就是大理寺少卿，四品的官，不小吧？」 book18.org

徐雲慕歪頭一想道：「懂了。」 book18.org

老太傅得意道：「這還是靠你爹開國功臣的面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是把事給弄成了。」 book18.org

徐雲慕點點頭道：「我聽說，人家大理寺關押的可都是重犯，掌管刑獄律法，這麼一個肥缺，爹是怎麼弄到手的？」 book18.org

老太傅笑道：「上任少卿是你爹多年好友，還有太子支持，你爹親筆舉薦的信，皇上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那我可要感謝爹了，不管怎麼著，從今以後，兒子可要好好賣力了。」 book18.org

老太傅指點春秋道：「那玩意兒是個閒職，你在家好好跟著芷月學，在外邊，多拉攏拉攏關係，你老子門生故吏一大堆，這可都是好出路，做人嘛，別太老實。」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耳朵疼道：「好好好，這些話爹是經常念叨的，兒子爛熟於胸了，只不過今天晚上，我可要好好帶只燒雞，再加兩壺酒，去瞧瞧神仙，再談談人生理想。」 book18.org

他這當爹的吃的鹽多，人情世故也精通道：「等會兒，我再交代你一句。」 book18.org

徐雲慕老老實實轉過來準備聽訓道：「爹有什麼話，只管說吧。」 book18.org

老太傅倆眼瞧了瞧他急切樣子，咳嗽一聲道：「以後，爹會讓那蕭明琅踏進文淵閣來，你也要多多努力，跟他保持好關係，別弄得整天看不起誰似的。」 book18.org

徐雲慕臉上一急，伸手指著自己道：「我看不起他？是他看不起我好不好，嘴上說的比誰都好聽，心裡不知道怎麼罵我，就他那模樣，還想去文淵閣？」 book18.org

老太傅搖頭笑道：「好好好，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人家這文淵閣大學士的名銜是要定了，可不是你爹一個人出的力，說起來，這麼年輕的大學士，當朝第二人，風光啊。」 book18.org

徐雲慕不屑一顧道：「我就知道那小子幾斤幾兩！」 book18.org

徐太傅舉起手道：「還有，這也是皇上的意思，要顯示恩寵他父子，還有比愛屋及烏更好的方式嗎？」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知道自己荒廢多年，可我本性並不差，他去他的文淵閣，我去我的大理寺，就看誰人做的更好。」 book18.org

徐太傅笑道：「你要真有這骨氣，也不枉我厚臉舉薦你一番。」 book18.org

徐雲慕想起他曾提過太子道：「太子是什麼樣的人？」 book18.org

慢慢喝茶的老爹，風輕雲淡欣賞外邊景色道：「他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 book18.org

徐雲慕背負兩手，來到門檻道：「比之二皇子如何？」 book18.org

背後太傅聞言笑道：「我這當爹的，自然希望你選太子。」 book18.org

徐雲慕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美婦畫像，直接轉身離開道：「性命相關的事，兒子從來不讓爹失望的。」 book18.org

說完之後，一身錦緞黑衣消失在漫天大雨裡邊。 book18.org

第十三章 青牛 book18.org

從白天苦心熬到了晚上的徐雲慕，絕不相信自己老爹跟那仙人是半點不知，他有一種直覺，那看著破破爛爛的老頭兒，會是他此生很重要的人，也是從生母被人謀害之後，唯一一次覺得和陌生人親近。 book18.org

神仙都是善於偽裝隱藏的，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或顯在鬧市，或隱在無人知曉的山丘，只為命中機緣的人才能得見一二。 book18.org

而提著酒壺，拿著燒雞食盒的徐雲慕就是這樣想的。 book18.org

如果說夜色可以掩飾盡一切不想被人看到的事物，老頭兒定然不是肯露面的。 book18.org

借著大雨殘影，白紙燈籠，天上漂泊雨粉，像是如約走進傳說鬧鬼的花園，類似這種空無一人的地方，放眼望去皆是奼紫嫣紅的花卉，白天看著自然賞心悅目，晚上倒有些陰森。 book18.org

徐雲慕不是膽小的人，身為男子對鬧鬼的事並不是太信以為真，孤身一人闖了進來後，遠遠就看到涼亭裡邊，一盞青燈幽幽亮著，走近一看，旁邊擺著架名貴古琴，滿頭白髮的瞎眼老者，怡然自得扶琴飲酒，儼然世外高人道：「來啦？」 book18.org

徐雲慕提著晃晃蕩盪的食盒，走近涼亭里放桌上道：「我看是真跟明鏡一樣，心中不用別人說，自己就找到這裡來。」 book18.org

老頭兒現在因為眼盲，多年的習慣讓他偏臉笑道：「不當老夫是鬼了？」 book18.org

徐雲慕難掩灑脫道：「老先生莫看我背著紈絝之名這些年，表麵糊塗，其實內里清楚，這舉凡世上，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 book18.org

老頭兒點頭沉吟，笑道：「不錯，難得你有如此悟性。」 book18.org

徐雲慕揭開食盒，取出熱騰騰的秘制燒雞，和兩壺好酒，幾盤熱菜，一一擺放到桌上道：「況且，恕小子無禮，我是總覺得您和我爹是舊相識，這不，他最近忙著給我這倒霉孩子修橋鋪路，連文淵閣唯一女學士都請過來給我當老師了，要說您跟我爹不認識，打死我都是不信的。」 book18.org

老頭兒扶著琴，只聞了聞肉香，便大加讚賞道：「真是好香的燒雞啊。」 book18.org

徐雲慕得意道：「這可是我家秘制的燒雞，還有我爹珍藏的好酒，是我去他酒窖里偷出來的！」 book18.org

老頭兒哈哈笑道：「這偷來的東西嘛，自古以來都是最香的，今晚不妨嘗嘗。」 book18.org

徐雲慕過來扶著他轉過身，一道坐在涼亭桌前，舉手為他先遞過筷子，又倒了一杯酒給他道：「我不是拘泥俗禮的人，當年我母為人不容，被武威將軍邢榮所害，自己也是被人推進水裡，為了保命，小小年紀就連裝瘋賣傻都乾的出來，只為討我兄歡心，您道此事就不下賤嗎？」 book18.org

老頭兒舉起筷子夾了塊雞肉，慢慢品味，眉頭一緊，又隨即釋然，爽快一笑道：「好，果然不錯。」 book18.org

徐雲慕自己也喝了杯酒道：「老先生覺得我這肺腑之言，可夠實誠？」 book18.org

老頭兒舉杯一飲而盡，與昨晚模樣判若兩人，為之一笑，說不出的形容瀟灑道：「實誠是實誠，可要說起下賤不下賤，這保命的事，誰臨頭來能鎮定自若，到最後還是你這小娃娃了。」 book18.org

徐雲慕神色悵然，長嘆一聲道：「您不知道，我母生性溫柔，貌美賢淑，因此沒少被大夫人嫉妒，我母遇害之後，我兄猶如泰山大石，時時刻刻壓在我頂，他是什麼都知道，也明白我裝傻，可就是喜歡我向他求饒，大夫人一死，他倒是走了，我這些年背負罵名也是誰人知曉苦楚呢？」 book18.org

老頭兒伸手拂過滿頭白髮，其勢翩然的大聲笑道：「豪傑春香，柔情愁事，何必求與他人同情？」 book18.org

又偏臉聞聽大雨道：「至於下賤，就更談不上了，連老夫這自視天人神算，也是要躲避仇家至今。」 book18.org

徐雲慕驚奇道：「您也有仇家？」 book18.org

老頭兒吟吟一笑道：「不然，何至於淪落至此？」 book18.org

徐雲慕道：「但我看您，形貌之間像是天人，什麼事情都看得透，也會被人算計？」 book18.org

老頭兒搖頭低眉，淺飲杯酒，方徐徐說出道：「從前老夫年少遊歷荒山，曾親眼目睹烈日炎炎之下，一老漢趕著頭牛在犁地，牛是老牛，渾身是青。」 book18.org

徐雲慕眉頭緊皺，不敢相信道：「這世上真有青顏色的牛？」 book18.org

老頭兒笑道：「不曾說出虛言唬人，你且細聽。」 book18.org

徐雲慕點點頭，不再打斷他說話。 book18.org

老頭兒也回憶著往事道：「那頭青牛，看來也是老邁之年，犁地起來都有些不利索，我道當時也在想，這牛何等珍貴？換做別處，怕是稀世珍寶，可淪落荒山無人識貨，只能給農夫犁地牽耙，看它樣子，想來壯年時神采奕奕，猶如天物，可這老了之後，也渾身冒汗，兀自拚命拉犁，一道鞭子一道鞭子往它身上抽，老牛隻是更加埋頭用力，可看去也真不頂用了。」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那牛被殺了對不對？」 book18.org

老頭兒笑道：「它在田裡累死後，當晚就被人吃了。」 book18.org

徐雲慕感嘆道：「老牛一輩子賣力給農夫，臨死也沒個善終。」 book18.org

老頭兒點頭道：「這就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book18.org

徐雲慕道：「您是不是也在指，人也在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book18.org

老頭兒飲了一杯酒，才道：「這種事從來不會少。」 book18.org

徐雲慕道：「是了，本性如此，夫復何言！」 book18.org

老頭兒道：「所以老夫有個外號，叫作青牛居士。」 book18.org

徐雲慕道：「青牛居士好聽是好聽，不過，也是有些自我惆悵罷了。」 book18.org

老頭兒道：「因此，你找老夫來，是有什麼事請問？」 book18.org

徐雲慕想了想道：「我爹給我謀了個好差事，是去大理寺當少卿，這可是個肥差，但也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我於此道還是不太熟練，想問您是如何看法？」 book18.org

號稱青牛居士的老頭兒拿起酒壺，直接喝了幾口，身後的背影是大雨縱橫，糟蹋花卉，一身衣衫隨風飄擺道：「年輕人，你這可是把雙刃劍，以你的智慧，應該要懂得順勢借勢，拉攏幫手，洗刷紈絝之名，再趁機崛起。」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book18.org

青牛居士道：「你能不能獲得你父親門生故吏的認可，就全憑你能不能做好這個少卿了。」 book18.org

徐雲慕生出許多自信道：「時不我待，我會儘快擁有屬於自己的幫手。」 book18.org

他聽來笑道：「整體方向是對的，就看你不要被劍峰所傷才好。」 book18.org

徐雲慕道：「還有蕭承宗的兒子不知道怎麼想的，到處找人求關係，非要進文淵閣，但按我看來，有他爹在背後撐腰，他是進是退，都輕而易舉，我唯一顧慮的是，別人只道是太子和兄弟明爭暗鬥，實際上，這背後還有一雙隱藏的眼睛，隨時隨地都在觀望著這一切。」 book18.org

老頭兒想也不想，淡聲道：「你指的是皇上。」 book18.org

徐雲慕點頭道：「老先生真是明見，我指的就是皇上。」 book18.org

青牛居士一笑道：「難得你這不見世面的人，還能看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事，我不知你是如何看待皇上這個人？」 book18.org

徐雲慕伸出雙手抱拳，露出恭敬道：「其實晚生要說實話，是當真欽佩皇上這個人，你看他白手起家，匯聚一堆文臣武將為他所用，連蕭承宗，邢榮，皇甫嵩這些狂人，都對他唯命是從，聽說皇上年輕時還是個書生，這就更令人敬佩了。」 book18.org

青牛居士道：「你是不是還想說他功高偉業，讓北燕百姓安居樂業，得享太平？」 book18.org

徐雲慕道：「咱們皇上的功績，不就是這樣嗎？」 book18.org

青牛居士不屑一笑道：「他是皇上，在其位，謀其政，讓天下安定是他本分，可卻不知，當年手段之狠，他手下將軍們每下一城，便血流成河，殺的人頭滾滾，他的江山，可真是屍山血海堆起來的。」 book18.org

徐雲慕道：「可這亂世，不殺人如何行？」 book18.org

青牛居士道：「你道皇上光明磊落，有仁慈之心，他是有一些，你要覺得他菩薩心腸，就未免天真，他反覆無常的那一面，你是看不到，你看到的也只是他光明正大的一面。」 book18.org

徐雲慕道：「如果他心慈手軟，他就當不上這個皇上。」 book18.org

青牛居士道：「見過他的人，都會說他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猶如清風暖人心扉，沒見過他的人，都會說他天大功勞，心生敬畏，其實萬千人像，都是同一個人，嗜殺是他，慈愛是他，猜忌是他，大方也是他，只有如此，方是君威難測，萬民臣服。」 book18.org

徐雲慕贊同道：「這些年皇上躲在宮裡不出來，任憑別人你死我活，他才是最大的一隻手，太子是文弱儒雅形象，就是最像他的一個人，城府極深。」 book18.org

青牛居士喝完了酒，品嘗著燒雞道：「太子的確最像他。」 book18.org

徐雲慕拿起酒壺喝了兩口，意味正濃道：「您看，我爹是太子老師，所以芷月小姐才過來教我，我正好有大把時間，一邊苦學，一邊做好少卿，憑我之能，不消多久，自然騰飛而上。」 book18.org

青牛居士搖頭一笑，偏著臉去聽大雨，高談闊論道：「所謂對手，這最大的對手就是自己，你這人當先就戰勝了自己，擁有勇氣是可嘉的，唯獨欠缺的，就是一個人的良知會阻擋前程。」 book18.org

徐雲慕坦然承認道：「所以，大理寺少卿就是個磨金石，外人對它聞風喪膽，視如地獄，而我進去後，註定會看到許多顛覆良知的事情，先生，您可知道，當我出來時，又豈會滿足於區區保命？」 book18.org

青牛居士以手按杯，迎面對著他道：「你的抱負是什麼？」 book18.org

徐雲慕道：「居於上位，掌握生死！」 book18.org

青牛居士大笑道：「好，有出息。」 book18.org

徐雲慕看了看他背後的琴道：「都說這裡鬧鬼，從明天晚上以後，我便要過來找老先生學琴，陶冶性情。」 book18.org

青牛居士爽快答應道：「那老夫就靜等了。」 book18.org

徐雲慕又笑道：「還有明天，我會去大理寺赴任，這肥差得來不易，可不能費了我爹的一番好意。」 book18.org

青牛居士道：「你這娃娃聰明的很，不妨多喝幾杯，正好老夫這多年來，都沒和人這麼暢談過了。」 book18.org

徐雲慕舉杯道：「我這晚生就先干為敬了。」 book18.org

借著夜色掩護，一盞青燈的涼亭裡邊，兩道身影舉酒夜談，滿園大雨傾盆，百花作陪…… book18.org

第十四章 傳說中的大理寺 book18.org

大理寺是掌管刑獄的最高衙門，有決定最終審判的權力，關押的都是重罪的人，當然也不缺些冤案。 book18.org

所謂官署門前威嚴，從來不是虛名，昨晚喝過酒的徐雲慕到了天剛亮，雨勢稍減的當頭，直接騎乘快馬從柳蔭巷裡奔騰出來，一騎絕影的往赴任途中趕去。 book18.org

他從前是無拘無束的在柳蔭巷狂奔，現在要擔當人生大事，反倒真不覺有什麼異樣，畢竟多少年來，總是在等待時機的。 book18.org

細雨落在臉上讓人清醒，快馬在大道一路狂飆，偶有早起的人會看到曾經的徐雲慕騎著同樣的駿馬，風馳電掣的在兩旁楊柳穿梭而過。 book18.org

到了傳說中被世人稱為地獄的大理寺衙門，果真要氣派的很，兩邊石獅子一人多高，朱紅的大門左右敞開，門前按刀守衛就有二十多人，早有等候迎接新少卿的主事守在門口，一看見穿著官服的徐雲慕，立時堆歡的冒雨衝過來道：「徐家公子榮升咱們大理寺少卿，下官可是早早就等候了。」 book18.org

徐雲慕任由旁邊小廝把馬牽走，抬頭瞧了瞧上邊大理寺三個金字的牌匾，確實有讓常人感到畏懼的滋味，進了這裡來的人，畢竟是十死九生出了名的。 book18.org

主事姓陳，長的一眼就知道是個精明人，笑咪咪的臉上堆著阿諛奉承的笑，兩眼都是滴溜溜亂轉，仿佛連頭髮絲都是空的，湊在徐雲慕身邊看他神色，就心生得意道：「少卿看咱們大理寺可氣派嗎？」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大步往台階走去道：「氣派是氣派，不過陳主事啊，我爹可說了，有什麼不懂得地方可要多問你，這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個大理寺少卿的頭把火，可要燒的旺一些。」 book18.org

陳主事得意逢迎道：「那是那是，老太傅的心意，下官那都是瞭然於心的，保管讓上官您如魚得水，美名遠揚。」 book18.org

徐雲慕邊走邊打笑道：「聽說我這個少卿不止是個肥缺，還是個二把手，對不對？」 book18.org

陳主事猛拍大腿，語氣誇張的在他身邊吆喝道：「那可不？這大理寺除了宋寺丞，便就要數您說了算，妥妥的第二把手，有他沒在的時候，您就是老大！」 book18.org

徐雲慕故意一驚道：「哎呦，這麼厲害？」 book18.org

這眼前陳主事五十多歲的人了，說起話來，依舊神采飛揚道：「不止厲害的很，您是不知道，這少卿這個官可非比尋常，誰人見了都得高看一眼，否則他要是那天落到咱們手裡，可不把他往死里整？」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是心裡受用，可真沒被灌得迷糊，走進大門後，便想著到處走走。 book18.org

旁邊陳主事打著傘，笑的比誰都好看道：「少卿新來這地方赴任，下官正好也可以向您說說這裡的些許雜碎規矩。」 book18.org

徐雲慕認真看他一眼，俊容笑道：「我可當陳主事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可只管對我說。」 book18.org

陳主事清清嗓子，含著迷人笑道：「咱們這大理寺，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進了這裡來的人，那可都是九死一生，直著進來，躺著出去那都是常事兒，但這油水嘛，還都是很大的。」 book18.org

徐雲慕會意一笑道：「如何個榨法？」 book18.org

陳主事也不顧忌旁邊有沒有人，大大咧咧道：「像那平常刑獄，榨的都是活人的錢，給的銀子越多，他家老子就少受罪，而進了咱們這兒的，那就是等同於鬼門關了，有些人覺得反正都快死了，就不肯吐出銀子來，您道怎麼著？」 book18.org

徐雲慕聽得仔細道：「還是要靠主事給我指點迷津了。」 book18.org

陳主事賊眉鼠眼笑道：「對付這種快要死的人，可也未必沒辦法，咱們有的是手段叫他老老實實吐出銀子來，銀子多讓他死的痛快點，銀子少，各種零碎慢慢吊著他，再往家裡要銀子，這法子，百試不爽。」 book18.org

徐雲慕好奇道：「那要是家裡窮，真拿不出銀子的可該怎麼辦？」 book18.org

陳主事登時滿臉淫笑道：「那就更好啦，能關進這裡來的都不是一般人，有那家裡邊的夫人，女兒可都是個個美貌的很，尤其是那些風韻猶存的娘們，平常人前端莊賢淑，可只要求到咱們手裡，管這有銀子沒銀子都少不得要把她們弄到床上去，一個個扒光了衣服盡情的上，保管爽的欲仙欲死，天天勝比皇帝老子。」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直笑道：「如此看來，我倒艷福不淺了。」 book18.org

陳主事淫態更濃道：「這就是少卿您的福分了，有好看的娘們，您可要趁早下手，不然，可就要好過宋寺丞了。」 book18.org

徐雲慕道：「我聽說那宋寺丞，今年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 book18.org

陳主事悄悄附耳過來道：「哎呦，何止呢還，他可有好多怪癖，要不然那玩意都直不起來。」 book18.org

徐雲慕轉過心思，低頭看著他臉道：「我來這兒，是想做些大功勞，你都安排好了嗎？」 book18.org

陳主事邀功道：「哎呦，我的少卿爺，老太傅的面子，下官怎麼敢糊弄？早都為您安排好啦，保管弄幾個重犯簽字畫押，這功勞報上去，就全都是您的，而且還萬無一失。」 book18.org

徐雲慕忽然道：「可我不要冤屈的人。」 book18.org

陳主事頓時作難道：「這，這不是為難下官嗎？」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拍拍他肩膀道：「都說進了這裡的人，一個比一個冤，我是不信的，難道就真沒有罪大惡極的，你就不肯替我想想？」 book18.org

陳主事伸著手摸摸鬍子，想了是又想，愁眉苦臉的琢磨半天道：「這，還真沒有。」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一笑道：「那我就再等等吧，剛才一些問話，著實辛苦主事了。」 book18.org

陳主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道：「下官可不敢這樣想。」 book18.org

徐雲慕道：「能陪我去刑獄看看嗎？」 book18.org

陳主事頓時打起精神道：「好，只要少卿不嫌髒，下官自然願意陪同。」 book18.org

徐雲慕又拍拍他肩膀道：「那好，咱們走吧。」 book18.org

陳主事領著他繞過高樓，逕自往後邊刑獄走去，剛一走進院子，迎面撲來一股咸猩，連空氣都是鹹的一樣，走進地牢深處，就更加腥味撲鼻。 book18.org

兩邊鐵籠木欄裡邊，關押著一個個重犯，各種火盆裡邊放著的烙鐵被燒的通紅，真如閻羅地獄，各種刑具數不勝數，把一身鮮亮官袍的徐雲慕襯托得像夢裡一樣，到處都是喊冤的，抽打的。 book18.org

饒有興趣的陳主事還為他介紹道：「這些個人，不敢說都是冤枉的，但也真有證據確鑿的，卻都是被按上了宋寺丞的功勞。」 book18.org

徐雲慕點頭道：「這先來後到的規矩嘛，我還是懂得的。」 book18.org

陳主事道：「就拿這個人來說吧，他可是罪惡滔天的江洋大盜，此賊曾流竄六十二處州縣，姦淫女子二百多名，為了捉拿住他，最後可是動用了三百名皇宮里的青翎侍衛，結果還是被他一人當場擊殺一名統領，二十多名侍衛，當真惹得皇上震怒，親自下了話來，要好好殺殺他的威風，活生生關押了他二十多年，各種酷刑用盡，現在就只等秋後問斬。」 book18.org

徐雲慕驚奇至極道：「這青翎侍衛可是萬里挑一的勇猛之士，整個皇宮才不過八百名，他竟如此厲害？」 book18.org

陳主事伸手指了指蜷縮牆角，被刺穿肩骨的瘦漢，眉眼精明：「少卿可不要看他現在瘦的跟個猴一樣，當初壯的像頭牛，天生神力真不是蓋的，一柄重達百斤的電光錘耍起來劈山碎石，誰都近不了身，普天之下，也只有青翎侍衛才能對付他。」 book18.org

徐雲慕借著微弱火光瞧了瞧他渾身赤裸，遍體鱗傷，發現他異於常人道：「他這頭髮，怎麼是綠顏色的？」 book18.org

陳主事得意道：「這可是妖人來著，關押在這大理寺二十多年，天天弔死狗一樣餓著他，再用精鋼鉤刺穿他骨頭，才治的住他，以前神氣的很，現在就是條死狗也比他強了。」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苦笑道：「怪不得別人說，進了大理寺來，是龍是虎都要好好縮著。」 book18.org

陳主事伸手摸摸鬍子，精明的臉流露著狡猾道：「咱們這兒可不是自在的地兒。」 book18.org

地牢裡邊的穢氣讓人聞得久了，還真是有些習慣，兩邊陰慘慘的油火透著青光，說不出的滲人陰森。 book18.org

徐雲慕捂著鼻子，走在地磚路上道：「宋寺丞平常會來這裡嗎？」 book18.org

陳主事滿滿不屑道：「他才懶得來這地方，天天不見人，只會躲在他的暗房裡邊享用女人。」 book18.org

徐雲慕會意一笑道：「他既然不來，那便是我的老大了？」 book18.org

陳主事回過神來，一臉諂媚道：「還真就是這個樣子。」 book18.org

徐雲慕走過一些人，路到一處顯得乾淨的囚房時，才發現這個地兒明顯比其他囚犯住的要好，還偏僻的，算的是一個雅間了，裡邊被褥整整齊齊，還有通風的地兒，桌子上邊擺著一束盛放正好的蘭花，床鋪上邊坐著一名白髮蒼蒼的硬朗老人，盤腿靜坐的閉著眼睛，滿臉都是正氣。 book18.org

陳主事把他神情都看在眼裡，嘿嘿笑道：「這人倒是個冤的主，上邊貪錢出了事兒，把他拉出來頂罪，好歹也沒屈打成招，一直都是拖著，但也是個要被問斬的貨。」 book18.org

徐雲慕道：「他得罪誰了啊？」 book18.org

陳主事急忙搖搖頭道：「我的大老爺，這種事兒，您可是不要管，免得引火燒身。」 book18.org

徐雲慕離那人越走越遠，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旁邊陳主事自言自語道：「可惜了哦。」 book18.org

也不知道他是在感嘆什麼。 book18.org

第十五章 名家有女 book18.org

在地牢裡邊的徐雲慕繼續往前走著，別人破爛囚衣，襯托他鮮明官袍，即使知道世上有些黑暗，也不禁觸目驚心，這裡便是光明始終不會觸及的地方，亦就是人心深處，最陰暗的一面。 book18.org

人的智慧，創造出來各種各樣的刑具用來折磨同類，也許，也是青牛居士說的雙刃劍吧。 book18.org

地牢陰慘慘的牆壁拖著兩條倒影，跟著後邊的陳主事似乎對宋寺丞十分不滿，兩人寒暄一番後，他就開始傾吐對此人的苦水。 book18.org

他現在就眉飛色舞的，跟別人倒騰著往事道：「咱們這做人嘛，可都得學會分享點，那宋寺丞是光吃不吐的主，平常什麼事情都叫別人做，他自己養的一身膘肥滿滿，油光紅面，只許他一個人拿銀子，女人全給他一個享受，死死不許別人點燈，真是叫人受夠他了！」 book18.org

徐雲慕漫不經心道：「噢，有這種事？」 book18.org

陳主事滿臉不痛快，像個怨婦一樣道：「在他手底下做事，我們是一點油水撈不著，前個月有個王押司偷拿了人孝敬的二百兩銀子，就被他抓起來毒打一頓，還是我們裡邊人看不下去求的情。」 book18.org

徐雲慕輕蔑道：「這自己吃肉，還不許別人喝湯，他這寺丞可太也霸道了。」 book18.org

陳主事恨的牙痒痒道：「上任少卿就是受不了他，才請辭的，我們這大理寺的人，恨不能活剝了他。」 book18.org

徐雲慕最是知道這種關乎自己利益的事，輕易便是要撕破臉的，他早先打聽過一番，看來還真確有其事，心裡會意的背負雙手道：「以前我不管，現在既然來了，這往後自然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幹活，女人嘛，遍地都是，有銀子就行，你懂了就好。」 book18.org

陳主事倆眼一亮，賊精賊精道：「我的大老爺，咱們盼星星，盼月亮，等的就是像您這樣的人，不瞞您說，我這家裡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全都是那老賊所賜，看我們這手底下的人比看狗都要緊，早就想弄死他這個王八蛋了。」 book18.org

徐雲慕看了他一眼，轉過頭道：「這些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徐家公子，可不是任憑受這氣的人。」 book18.org

陳主事興奮道：「可也得悠著點，您應該不知道吧？這宋寺丞可是孫丞相的人，一般人還真搬不動他。」 book18.org

徐雲慕猛的反應過來，一瞬間才知道這皇帝老兒為何睜隻眼，閉隻眼，原來他是要把自己弄進來，好制衡孫丞相的人，到底薑是老的辣。 book18.org

陳主事想起未來美好生活，眉飛色舞的搓著手道：「有您給咱們做主，以後可有的樂了，好好撈些銀子，去找幾個漂亮娘們泄泄火，整天清湯寡鹽的，可真憋死我老陳啦。」 book18.org

徐雲慕想起一事道：「那王押司現在如何？」 book18.org

陳主事唏噓不已道：「說起來那廝可是個混人，皮糙肉厚的很，就跟大怪獸一樣，可也被宋寺丞整的夠嗆，屁股上的肉都被打掉了，現在躺在家裡養傷，整天不知道把宋寺丞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多少遍。」 book18.org

徐雲慕冷笑道：「看來，我這頂頭上司可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book18.org

陳主事看熱鬧不嫌事大，就差蹦起來道：「您可不要怕他，他頂多就是丞相養的一條狗，而您可是響噹噹元勛之後，論身份，比他高了去啦。」 book18.org

兩個人在偌大地牢慢慢溜達，青色光芒照在地磚上，徐雲慕一邊散步，一邊尋思道：「如果他要是給我來個下馬威，卻是令人好笑了。」 book18.org

陳主事急忙道：「不不不，下官看那寺丞貪財好色是無藥可救，但聰明的很，察言觀色，混跡世俗比誰都精，最重要的就是能揣摩上意，哄得上邊開開心心，比什麼都重要。」 book18.org

徐雲慕猛然僵住身形，皺眉不語的立在原地，似是在想什麼。 book18.org

旁邊陳主事兀自摸不住頭腦，探頭探腦的晃過來道：「少卿，少卿？」 book18.org

徐雲慕伸手猛拍大腿，狂聲笑道：「瞧我這忘性，就差把紙和筆帶過來了，要不然我非要把主事的金玉良言記在紙上，好好琢磨一番，勝讀十年書，尤其是揣摩上意這句，精闢，實在是精闢！」 book18.org

陳主事被逗的嘎嘎亂笑，賊眼亂瞟道：「大老爺說笑啦。」 book18.org

徐雲慕慢影好笑的悠悠渡步往前道：「這可不是說笑，如果不是你說揣摩上意，我自個還真不懂。」 book18.org

陳主事眼看到了頭，倆人又開始往回返，一路上幾乎相逢恨晚，根本不被年齡所阻隔，有什麼就說什麼，畢竟主事是第三把手，平常瑣事都要歸他管。 book18.org

倆人在陰暗地牢里往回走，他都有些開始習慣這種地方了，高高在上，掌握生死，難怪宋寺丞紙醉金迷，忘乎所以，換做誰來都要自甘墮落，沒人會和自己過不去。 book18.org

徐雲慕就深諳此種道理，甚至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了，身後長長倒影也透著陰暗，兩人一前一後往來路回去，心裡莫名其妙覺得有什麼期待，似是人的本能。 book18.org

一陣陰涼的風從拐角席捲而來，之前喧嚷的地牢此時是一種靜，靜的令人怪異，陳主事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狡猾兩眼閃著精明，淫慾的光，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book18.org

步步是聲的迴蕩在地牢，穿著鮮明官袍的徐雲慕緩緩從陰暗裡邊走了出來，重新走進照耀罪惡的光明裡邊，或許談不上是光明。 book18.org

剛才吵鬧的諸人，一個個扒著牢門往同一方向瞪大眼睛看，通風口的蘭香飄了過來，猶如無數骯髒里的一股清流，是那穿著潔凈白衣的少年女子，人如蘭花的蹲在地上，梳著端莊的秀髮盤成雲鬢，有著烏黑明亮的光澤，僅看側臉也是美得讓人窒息，遠遠的看見她低身時，露出來的脖頸雪白晃眼，絲滑的像凝脂一樣，讓人想上去對著她脖子咬一口。 book18.org

滿頭白髮的老者硬朗依舊，油然有股不容侵犯的高傲，似在對她說些不要再來的話，以至於臉上有些怒容，而那少女依舊文靜素雅，舉止優雅取出衣食，一一細緻放進大牢裡邊，留下來的，還有一瓶水。 book18.org

她無疑是極美的，讓人垂涎的，讓有些窮凶極惡的人看著要留口水，即使是蹲在地上，也看出她身材婀娜修長，使人充滿獸性。 book18.org

徐雲慕是鮮紅色官袍，如染了血的亮，而她是白色，意味著雪一樣的純潔，兩者相遇便是視覺上的衝突。 book18.org

陳主事悄聲附耳道：「這娘們是罪臣女兒，被老頭從小收為養女，禍不單行，紅顏禍水啊。」 book18.org

徐雲慕看著她身影道：「這大理寺地牢重地，她如何進的來？」 book18.org

陳主事淫笑道：「也不是這一次兩次了。」 book18.org

蹲在地上的絕美少女把一切收拾乾淨，極美起身後，順著目光往回望去，正看到同樣年輕的男子，比起以往那些令她憎恨的面容，眼前人英俊瀟灑，透著股迷惑邪魅，又有正氣一身，而徐雲慕看著她清澈目光，當真是如被雷霆擊在胸口一樣。 book18.org

陳主事恰到好處高聲吆喝道：「大家可都看仔細咯，這位年輕好看的爺，便是徐老太傅的二公子，也是咱們大理寺新來的第二把手，徐雲慕，徐少卿，往後可都得睜大眼睛伺候著點兒。」 book18.org

她這少女聽到徐太傅的大名後，微微蹙眉便本能湧起希望，卻又轉眼消逝，輕輕點頭一禮，聲音好聽輕細道：「小女夢霓，見過少卿。」 book18.org

徐雲慕大步走來，近的身前來盯著她仔細打量一番，難以自制的搖頭道：「你是夢境的夢，霓裳的霓？」 book18.org

夢霓無聲點點頭，本是絕美的臉，近距離看著沒有生氣，更多是蒼白。 book18.org

後邊陳主事見縫插針道：「夢霓小姐可是大家閨秀的名門之後，這來了咱們大理寺，自然是要多多照顧，您說是不是，少卿？」 book18.org

徐雲慕渾身不自在的看著遍地骯髒的地方，偏偏有這冰清純潔的絕美女子，頓感人生無常道：「陳主事，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夢霓姑娘談。」 book18.org

陳主事會意一瞧，也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兩眼透著淫笑，嘿嘿怪聲的出去了。 book18.org

徐雲慕看她惹人垂涎的樣子，真是任何男人都想占有她，又看了看牢里老頭關心，也在打量著他，明顯是很好奇徐太傅的兒子怎麼樣，也就打消他疑慮道：「老丈勿需多想，我再怎麼紈絝，也不會敗壞徐家門風的，您且好好休養，我與令女私話說完，不會過多糾纏的。」 book18.org

白衣夢霓似是真的見慣人情冷暖了，對什麼都不再抱有希望，一旁徐雲慕躊躇滿志，決定要大賭一把道：「你有什麼困難，也可以現在跟我直言。」 book18.org

也不知道她曾經歷了什麼，以至於聽了這話後，也只是輕輕搖頭，對人始終有著畏懼道：「沒有……」 book18.org

徐雲慕毫不氣餒道：「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的名聲，說什麼是混帳紈絝，不學無術，但現在人就你面前，與常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同，我現在是想洗刷前名，只為做一件讓天下人都伸手叫好的大案子，公正，公正，我只要公正，現在也不是為了其他目的，我們是互有所求對不對？」 book18.org

從少女夢霓飄來的香氣，始終是他身邊的一縷芳香，聞得叫人十分舒服，但她真的不再相信人心，依舊平靜的道：「家父的案子早已確鑿，勿需再審了，大人的好意，小女也心領了。」 book18.org

徐雲慕笑道：「那別的不說，這進來大理寺的規矩，你就不知道嗎？」 book18.org

白衣夢霓聞言停住修長身形，一雙美眸如水的看了看他，又低垂下臉，整個人置身於陰暗道：「少卿若也想要那些，小女規矩自然懂得……」 book18.org

徐雲慕急忙道：「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我現在想重查一件大案子，你不知道我的處境有多難，前有狼，後有虎，所以才想各取所需。」 book18.org

眼前女子立在原地沒動時候，徐雲慕才看清她比自己還要大個兩，三歲，像是有十八，十九的樣子，便連身高也挺直修長，亭亭玉立，舉止氣質也是很好，天生便有女子端莊，話語輕的若無聲道：「少卿的好意，夢霓都知道了，只是，家父案子真的無需再審，一切都定下來了……」 book18.org

徐雲慕搖頭道：「也不用這麼說，這大理寺的規矩太也煩人，往後有我在這一天，你以後進來探望你父親，便無需帶銀子看人臉色，你父在大牢裡邊，也會有我關照。」 book18.org

他身邊夢霓無聲往前走著，低著雪白的臉更見蒼白道：「少卿想要什麼，小女力所能及的都會給你，家父在牢里實在受不起折騰了……」 book18.org

徐雲慕嘆道：「我不知道你為何疑慮這麼重，但我是真想幫你，更是想幫自己，等同於賭上一把，真不是想占你什麼便宜，如若要占，何必說那些話？」 book18.org

白衣夢霓不知想起什麼，仙子模樣閃過一絲蒼白道：「小女也該回去了，公子，有緣再見吧……」 book18.org

徐雲慕看她不再多言，默默無聲的孤獨一人離去，誰又知道這女子究竟背負著什麼…… book18.org

而今天與精明人打交道，從來都是沒穿衣服一樣，你還沒想出怎麼說，人家就替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了，而且說得你心裡心花怒放，比吃了糖都甜，最是迷人毒藥，所以普遍喜歡會說話，會玩的人，只圖一個爽。 book18.org

這紈絝算的上半個人精，或許只是披著紈絝包裝的聰明人，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唯獨沒見過陳主事這樣精明狡猾的人，什麼樣的圈子，才會有什麼樣的見識。 book18.org

畢竟天地之大，什麼人都會有。book18.org